因为偷钱一事,两人在“监狱”里多待了三天,再放出来时,已经是中午。
宣判他们“刑满释放”的是瑞秋修女,她打开了禁闭的大门,对两人说:“出来吧。”
莱曼从小教堂里走出来,这五天来被神父打出的伤仅仅是简单包扎了下,至于库克里希,这个“越狱”的牵头者,他的下场要更惨,被打的惨不忍睹。
瑞秋摇摇头,转头对宛如一个残疾人的库克里希说:“库克里希,你去做木工,我让人给你留了位置。”
库克里希应了一声。
“莱曼,你到厨房帮工,这是维罗妮卡小姐亲自要求的。”
莱曼点点头。
她往外迈了一小步,瑞秋在这时候才发现,她的腿也遭到了攻击,到现在,腿都在发抖,像是那长达五天的虐待所致。
她真的对那番毫不留情的殴打毫无感觉吗?这是错误的,她也怕,只是她做了演员,恐惧、害怕的情绪都被藏了起来。
“莱曼。”瑞秋叫住了已经踏出几步的小女孩。
她转过头,看着杵在原地的瑞秋。
“上课记得听讲。”
一句来自瑞秋口中的忠告。
莱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她一路小跑到了厨房,轻声叫了句“维罗妮卡小姐”。
原本在厨房帮工的几个女孩,听到这声音,顿时吓得一激灵,转过头,见到是神父口中的“坏孩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土豆,贴着墙边离开了厨房。
她也隐约听得见这几个落荒而逃的女孩们口中念叨的“怪胎”和“坏种”。
没有失落,没有着急忙慌的解释,莱曼只是捡起掉落在地的土豆,帮忙洗净上面的泥土。
维罗妮卡也默契的保持沉默,一直到旁边的孩童洗净第七个土豆时,她才选择打破沉默:“艾洛拉这些天一直都想到小教堂去找你,但都被我拦住了。”
莱曼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维罗妮卡:“那这些天的食物是……?”
“是我送的,还有库克里希——我知道他偷了厨房的一把餐刀。”
旁边的小女孩没有回话,沉默了好一会,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
“艾洛拉在午休的时候出现在宿舍外是违反迪特里希神父制定的规则的,相比之下,我去看你们要更加保险些。”
维罗妮卡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在这一闪而过的情绪中,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想着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开口,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放到莱曼面前。
和先前一样,小女孩并没有收下它,把它们推回去,但要不了多久,糖果们就会再一次进入自己的视野。
“埃里希和他的两个朋友会把糖夺走的。”她终于说了实话,因为那三个毫不留情的掠夺者。
“如果他们真打算当强盗的话,那就来找我吧。”维罗妮卡温暖的大手在莱曼的脑袋上摸了摸,之后,她又再一次把糖果推过去。
莱曼终于把糖收下了。
她干的更卖力了些,把每一颗土豆都洗的干干净净,直到看不见一点残余的泥土,才会把它们放到装土豆的篮子里。
一箩筐的土豆——准确点来讲是一箩筐的“泥土”,已经在莱曼的努力下变成了干净的土豆,速度之快,让维罗妮卡都有些惊讶。
她的手又一次摸向了莱曼的脑袋:“你总是这样,只有在我这,你才会充满干劲。”
“每个人一开始都会这样。”莱曼回道。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啦。”
维罗妮卡把土豆放到一边,拿来一些蔬菜:“来,亲爱的,把这些洗了。”
“今天要做蔬菜汤吗?”
“当然。”
“每天的菜品都是固定的。”莱曼嘟囔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可没有丝毫抱怨。
同刚才的一箩筐土豆那样,她完成了清洗工作,把它们放到维罗妮卡面前。
作为努力工作的回报,莱曼又获得了几颗糖,以及几句听的顺耳的话。
“到一边坐着吧,接下来交给我和露西娅就好了。”
“嗯嗯。”莱曼没有过多纠缠,来到厨房不远处的位置坐下,享受着这少有的休闲时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感受着那从舌头蔓延开来的甜味。
她的心情好了些,那张如木头般硬邦邦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吃完了糖,这只身着白色衣裙的鸟儿便又飞到了厨房,询问维罗妮卡是否需要帮忙。
“你到一旁休息就行了。”维罗妮卡忙活着手头的工作,但语气仍然保持温柔。
为了让莱曼彻底放下心,她还冲不远处搬运着餐具的女人喊道:“露西娅!你该让艾瑞克过来帮忙啦,莱曼还想着顶替他的工作呢!”
“他在这睡觉呢!”露西娅回道。
“那就把他叫醒,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好!”
露西娅把餐具轻轻放下,走进两人看不见的地方。
没一会,一个睡眼惺忪、着装破旧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打了五六个补丁,根本不会让人把他与厨房的帮厨联系到一起。
“不是有那些孩子们在吗?我想我已经失业了。”艾瑞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别忘了你为什么到这来,还有你的工作。”维罗妮卡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认真,终于,艾瑞克不情不愿的上前,顶替了莱曼的位置。
“今天又做什么美梦了?”维罗妮卡问。
“哦,我梦见院长回来了,他……”话说到一半,艾瑞克赶忙把声音压了下来,“他给我涨工资了,而我每天的任务,就是躺在洗碗间睡觉。”
“院长还在的时候你就这么干,我们可没人揭发你。”
“揭发了也不所谓,大不了我再回工厂去——话说今天怎么就一个小姑娘来帮忙?平时不是有五六个人挤在这的吗?”
恰到好处的沉默。
但沉默并未占据主场,过了半分钟,维罗妮卡开口了:“她是迪特里希神父口中的那个莱曼。”
“莱曼是谁?”艾瑞克又问,他的话语里带着询问,显然,这个“看管”洗碗间的帮厨对于修道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每天真的只在洗碗间睡觉吗?”
“当然,我最多就是把食材准备一下,然后就躺到洗碗间去,等到天黑了,我就下班了。”
维罗妮卡无奈地摇摇头:“你真是对修道院的事情一无所知,要我给你讲讲吗?”
“不用了,这顿搞完我就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