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柔冷眼瞧他。
她眯了眯眼睛,“三叔,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她脸上挂着笑意,瞳仁深处是一片幽深,隐约倒映着利刃闪过的寒光。
“我说!”傅余晖一字一顿,双目瞪圆,干瘦的脸颊分外刻薄,“你一个不质检点的女流之辈,如何掌舵傅家!”
傅雨柔冷笑一声。
她抬眸的瞬间,几个侍卫瞬间上前,将傅雨晖羁押在地。
“逆女!大逆不道!我是你三叔!”傅雨晖看向抵在自己小指上的长刀,满眼尽是恨意和恐惧。
傅余绅明明承诺了,要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哪能轮到这个贱人当家主!
“三叔。”傅雨柔言语冰冷,一改往日里对长辈们恭顺有礼的姿态。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傅余晖,陌生的神色像是在看一条败家之犬,“你说我不知礼义廉耻,那我且问你。”
“这个世道,凭何没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凭何我们,就得做男人的附属品?”
她指着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三叔母,“你说这些话之前,考虑过三叔母的想法吗?你尊重过她吗?”
“这些年,你用着家里的银子逛了多少次花楼,逍遥快活之时,纳妾蓄婢之时,可曾想过你还有一位糟糠之妻?”
“你说女子登不得台面,那你的后院是谁在打理,你的那些姬妾,又是谁替你照顾?”
她眼底神色越发狠厉,侍卫手持匕首,加重力道,缓缓切着傅余晖的手指。
地上刹那间流满鲜血,傅雨柔却像是没瞧见一般,仍是带着邪佞的笑意。
“三叔,与你讲了这么久的道理。你可明白什么了?”
傅余晖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半分疼痛。
他嘶哑的哀嚎声传遍整个灵堂,让人头皮发麻,连堂外那些吊唁的宾客都止步不敢上前。
“噤声。”傅雨柔语气冰冷,“若是惊扰了二叔的魂魄,那三叔可是要受罚的。”
“你……”傅余晖疼的话都说不清楚,眼底早已含上了泪,疼痛让他近乎丧失所有理智。
“你这个毒妇!”他咬牙唾骂,“放开我!毒妇!”
傅雨柔轻哼了一声,她瞥侍卫一眼,侍卫立刻将傅余晖整根小指斩断。
“啊——!!”
凄厉的惨叫,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孩童的母亲连忙捂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看向傅雨柔的眼神满是敬畏,更无人敢上前为傅余晖说情。
他们知道,傅雨柔向来心狠手辣,手段丝毫不比前任家主差,这才能从众多小辈中脱颖而出,被傅芸夫人提拔。
“聒噪。”傅雨柔弹了弹衣袖,神色恹恹,“传我令,傅余晖在灵堂之上大声喧哗,扰乱秩序,惊扰前家主魂魄。”
“拖下去,以家规论处,即刻执行。”
她直起身,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诸位均为见证者,谁有异议,现在上前。”
凡是她目光所及之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
见无人敢反对,侍卫立刻将傅余晖拖走,一地的血痕很是刺目,让一些胆小的娘子纷纷以袖掩面。
惊恐的尖叫越来越弱,最后近乎只剩沉重的喘促声。所有人皆低着头,面色惨白。
傅雨柔见众人毫无二话,神色也柔了下来,“放心,在座的诸位,有我的长辈,也有我的姐妹兄弟。”
“家主之位,只是名号而已。能真正为傅家和诸位谋求福祉,带领傅家越发强盛者,才是对得起‘家主‘二字。”
“今日起,我与诸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诸位一心为了傅家,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
她柔和弯唇纵然眼底仍旧透着哀伤之色,却让气氛缓和了些许。
“也有一个好消息要与诸位分享。近来,咱们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这都离不开诸位的共同努力。所以,每人今日起,月例银子翻一倍。”
在场众人无不震撼。
要知道,傅余绅掌权时,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揣在自己怀里。
拿出来分享,那是绝无仅有的事!
瞬间,几个犹豫不决的女娘站上前来,盈盈一拜,“雨柔阿姐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些年雨柔阿姐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阿姐,傅家也不会有今日!”
“是!前几年我母亲生病,还是表姐为了母亲寻了千年灵芝才治好的!表姐成为新任家主,我支持!”
“我也支持!”
傅余柔欣慰的望向众人,笑意越发深沉。
今日,恩威并施,既立了威也让众人心服口服。一点恩惠,便让他们心甘情愿拥戴她为新家主。
这样的谋略,是故去的傅余绅万万比不上的。
声音渐低,似是无人在意傅余绅的死,只在乎新任家主涨了月例银子。
傅雨柔胸有成竹一笑,她转身朝向那棺椁,深深拜下。
“三叔,您也瞧见了。”
“如今傅家越来越好,您若泉下有知,也该心安了。”
抬起头时,她仍是面色悲怆,眼中含泪,只是那双微红的双目却看不出丝毫伤感。
“既无人反对我担任家主……”
“谁说无人反对!”人未至,一柄长刀率先被丢了进来,擦着傅雨柔的发尖,斩落一缕发丝。
傅雨柔狠狠攥了攥拳。
看来,派去的人失手了。
“傅雨柔!你这卑鄙无耻之人!”两个少年不顾侍卫阻拦强行闯入。
正是故去的傅余绅之子,傅炳成和傅炳文。
傅雨柔眼神一狠,“两位表兄,我知道你们因为二叔之事心中愤懑。”
“可如今二叔尸首未寒,你们身为二叔之子如此大闹灵堂,是不将规矩放在眼里吗?”
“傅雨柔!你少装模作样!”傅炳成怒目瞪圆,指着傅雨柔咬牙切齿,“你敢说我父亲的死,与你无关?!”
“你敢发誓吗!若是你杀了我父亲,便死不得超生!”
旁人一听,皆慌张无措的低着头,生怕卷入是是非非牵连己身。
傅雨柔眯着眼睛,示意一旁准备上前灭口的侍卫。
她冷声一笑,“两位表兄,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说出来是谁,我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