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眼底迸射出杀意,她刚要拔剑,却见萧迎握着傅雨柔的手腕,眼眸一狠。
“傅娘子,今日这出姐妹情深,演的当真不错。”她分明是笑着,可傅雨柔却在那双眼底看到了刻骨的仇恨和冰冷。
“傅夫人大概是忘了告诉你。”萧迎丝毫不客气的拂开她的手,“我身上,有着皇后娘娘的金令。”
傅雨柔阴毒的笑意瞬间一收。
萧迎继续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令牌意味着什么。”
“三品以下的官员,我可先斩后奏。”
她轻笑一声,抬手帮傅雨柔紧了紧斗篷,“你们傅家的这套做派,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杀个人而已,再随意编个罪名,不就名正言顺了?”萧迎看着傅雨柔越发阴沉的脸色,笑的越发温和。
“表妹倒是,手段高明。”傅雨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及傅娘子万分之一。”萧迎语气冷淡。
傅雨柔冷笑,忍着怒意拂开萧迎的手,“表妹这样不愿来傅家,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萧迎蹙了蹙眉,“莫非傅娘子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傅雨柔勾了勾唇,“怎么会?”
“那我可真是好奇了。”萧迎握着她的手,两人之间亲昵无双,“表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呢?这下我可非要查清楚才行。”
傅雨柔懒得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她看向萧迎身后随时准备拔剑的荷叶,还有抱着手在一旁的看戏的吴慧。
她的目光,在吴慧身上多停留了几刻。
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表妹,当心了。”傅雨柔再度看向萧迎,目光似是毒蛇一般,浸着刺骨的冰寒。
“看到那边的演武场了吗?”她朝着一旁点了点头,示意萧迎望去。
“朝闻堂有规矩,学子之间,可随意进行挑战。”
“包括,但不限于比武。”
她瞥向萧迎受伤的那只手臂,“有的人,可不是夫子,不会听你找借口。”
说罢,傅雨柔狠狠剜了几人一眼,带人扬长而去。
“她什么意思?”荷叶眨了眨眼睛。
一言未语的程娉婷这时才开了口,“方才,萧迎妹妹提到她在守着什么秘密时,傅雨柔的目光有过一瞬的惊慌。”
“而且方才在学堂上,傅家跟祝家势如水火,很不对劲。”
萧迎看向程娉婷,“这个秘密,很有可能跟祝家被罢官的真相有关。”
“阿姐,你和荷叶先回客栈,我让影卫护送你们。”
她看向吴慧,弯了弯唇,“劳烦吴娘子,跟我去一趟祝家。”
吴慧挑了挑眉,“我?”
……
萧迎和吴慧二人再次被人赶了出来。
吴慧笑着看向萧迎,“我就说了吧,祝家人心思直,怎么可能会信你?”
“你说你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他们反而会认为你是傅家派去沈皇后的细作。跟你说了还不信。”
萧迎冷着脸,瞥了吴慧一眼。
吴慧装作没看到的模样,笑嘻嘻的凑过去,“可惜了,今日又没见到曹娘子。婚约一事,又没法开口了。”
“不过看曹娘子与祝家同仇敌忾的模样,她大概率也不会有耐心听你说话。”
萧迎转身就走,吴慧连忙跟上,“怎么说你两句就恼了?其实我若是曹娘子,知道能将友人仇人的傻儿子娶进门,也说不定会同意呢。”
“毕竟,娶了你二哥,可就多了一个筹码。”
萧迎好笑的看她一眼,“娶?”
“抱歉抱歉。”吴慧双手合十,“说错了,抱歉,是嫁!”
“嫁?”
吴慧点头,“对啊,曹娘子嫁给你二哥啊。怎么不对?”
她见萧迎似是有些生气,连忙从路边顺了个糖人哄她,“我读书不多,就一俗人,你还指望我能说出些什么来啊?”
“呐,刚才买的,送给你。”
萧迎接过那糖人,两人在那糖人铺子前稍作停留。
“回去吧。”萧迎轻声开口,“下午再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祝家愿意听我解释。”
两人向着学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都未注意到,身后那糖人铺子的老板,突然抬起了头。
……
萧玄璟这边,同样一无所获。
他只身一人到了商会,只是昨日还肯将线索透露给两人的会长却突然换了副面容。那张饱经岁月风霜的面容,深沉而严肃。
“你,去将粗盐搬到阳光下。”他冷着脸,指挥萧玄璟。
萧玄璟点了点头,轻挽衣袖。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浅浅露,微微用力,便将一桶粗盐提起。
他搬着粗盐,视线近乎都被木桶遮挡;纵然已是十分小心却还是撞到了人。
“你这人怎么看路的!”一身着布衣的男子倒在地上,连同一整桶的粗盐也被打翻在地。
“抱歉。”萧玄璟伸手就要将那人拉起。
却没想到,那人竟哀嚎一声,扶着自己的腰躺在地上,“你是哪儿来的富家子弟!明明已然是衣食无忧,为何要与我等穷苦人民抢生计!”
撕心裂肺的哀痛悲鸣,瞬间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齐齐看向萧玄璟。
盐行行长顿时蹙起眉,刻薄的目光审视着萧玄璟。
地上那男子已然是哭了出声,“你如此矜贵的打扮,定然没做过粗活!你是哪家的孩子?撞了人,一句道歉就完了?”
“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郎君何不高抬贵手放过我等!郎君若是想历练,为何偏偏挑中了这里!”
行长观望片刻后,才拿着账本上前,“小郎君,这活怕是不适合你。我等商人出身卑贱,岂敢与郎君共事?”
“不如郎君,早些离开吧!”
周围议论声顿起,全是对着萧玄璟指指点点的声音。
萧玄璟低头,看向地上那男子的目光尽是一片幽冷。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一伙的。
有人不想让他进入商会。
京都商业繁茂,商会统共二百二十行;江南虽不比京都,却也是有足足百行。
商会会长总管百行商行,自然是不能得罪。
萧玄璟面色平静,他朝向始终未曾开口的商会会长行了一礼,“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他抬起头,却见那中年男子平静的望着他,眼底尽是一片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