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土地,朝廷手中尚有不少闲置的膏腴之地可供分配;
钱财方面,府库虽说不算充盈,但也能挤出一些,聊表心意。
至于其他人,在官职品阶上还有晋升的广阔空间,赏赐起来相对容易拿捏。
可曹化淳的情况却颇为棘手,他如今已然位极人臣,再往上提拔,几乎没有可能。
况且朱有建心底早就打定了主意,绝不容许他成为第二个魏忠贤,哪怕是名号上稍有僭越都不行。
莫说是“九千岁”这般张狂的称呼,就算是“九百岁”,那也是万万不能给的。
这般权衡之下,朱有建觉得此事必须得从长计议,于是他重新回到养心殿,缓缓落座,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不经意间,他的记忆回溯到往昔游历黄山的情景,那时,他曾目睹诸多贞节牌坊林立山间,当时只觉心中满是不屑。
在他看来,这些牌坊分明是禁锢年轻女子、剥夺她们追求幸福权利的残忍象征,着实令人心生悲悯。
然而此刻,这贞节牌坊却像是一道灵光,让他突然有了主意——给曹化淳立一座牌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转念一想,这般操作若要推行,还得思虑周全,使之系统化。
毕竟,如今就仓促立牌坊,倘若日后曹化淳再立大功,又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立牌坊吧,这种表彰方式若用得太多太滥,可就形同虚设,失了价值。
朱有建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仍在斟酌,既要让曹化淳感受到皇恩浩荡,又要确保这赏赐方式既能彰显其功绩。
又不会让他滋生野心,同时还得考虑后续的可持续性,这其中的分寸着实难把握。
朱有建慵懒地躺在摇椅上,随着摇椅的缓缓摆动,思绪仿若飘散的柳絮,肆意纷飞。
他忽然间忆起,古时的帝王们往往在继位之初,便紧锣密鼓地着手选址营建自己的皇陵,那是关乎身后事的头等大事,半点都含糊不得。
一念及此,他不禁暗自揣测,崇祯在位十七年,这般漫长的时日里,不知是否也曾有过这般举动?
料想应当是有所筹备的,毕竟在位年数着实不短。
旋即,一个更为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日后自己百年之后,是否真要躺进那为帝王量身定制的陵寝之中呢?
这般想着,他即刻传唤王承恩,开口便问及自身陵墓之事。
王承恩闻言,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战战兢兢地低声回道:
“圣上,您曾提及皇陵营建耗费巨大,崇祯十五年,礼贵妃仙逝之际,您还特意下旨,言明就选址鹿马山修筑陵寝,万不可奢靡浪费。”
王承恩心中满是疑惑,实在摸不透主子此时的心思,只能将所知实情一五一十地如实禀报。
朱有建微微颔首,心中不禁感慨:
崇祯倒还真是质朴节俭啊!
若真依此行事,这皇陵怕是要成为历代皇陵中最为寒酸简陋的一座了。
他在心底暗自评价:
崇祯作为皇帝,执政能力或许有所欠缺,虽有治国安邦的拳拳之心,却无奈受困于自身才力不足,时常有心无力,还偏爱瞎指挥一气,最终导致局势愈发糜烂。
朱有建心中既定了要另建新都的宏图伟业,对于身后的陵墓选址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他断不会将陵寝建于南直隶与北直隶之地,主意既定,他起身踱步至舆图之前,目光在地图上游移,最终在济南府的方位停留。
泰安,恰处于泰山脚下,自古以来,泰山便是帝王封禅祈福的圣地,地位尊崇无比,若是将皇陵选址于此,无疑是个极为尊贵的选择。
不过,他的眉头随即微微皱起,黄河改道的隐患如同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可不防。
好在有泰山作为天然屏障,只要日后设法在黄河沿线修筑辅助支流,有效引导水流,便能极大程度上规避改道的风险。
如此这般,既得了尊贵之地,又解了后顾之忧,当真是个两全其美的良策。
不妨考虑在泰山周遭营建皇陵,不过,这皇陵的意义可不仅仅局限于供帝王百年之后的栖息之所,其核心要义更在于,要于此地设立功勋碑,为那些在大明崇祯朝立下赫赫战功、有卓越功勋之人修筑祭祀殿。
如此行事,一则能够极大地彰显大明的赫赫荣光,让王朝的辉煌事迹得以传颂千古;
二则也恰好契合了这些功臣们对于身后留名的殷切渴望,让他们青史留名,福泽后世。
说来也巧,在前世,自己便曾萌生过类似的念头。
那时,满心赤诚,想着但凡为华夏大地做出杰出贡献之人,就理应塑像,筑起英雄坛以供后人敬仰。
彼时不过是年少气盛的愤青,仅有一腔热血,空有想法却无力付诸实践。
而今生,时来运转,既手握权柄,又恰逢良机,自然是要将这桩夙愿实现。
就拿这皇陵的构建来说,可以仿照九层台的样式精心打造。
皇帝的陵寝居于整个布局的中央,也就是第九层,这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而那些对本朝有大功的臣子们,则位列第八层,随后依照功勋大小,依次往下排至第一层。
与此同时,在地面之上还要修筑配殿,将所有人的丰功伟绩,以碑文的形式详尽镌刻其中,再配上享殿、祭祀殿等诸多建筑,使之蔚为壮观。
不仅如此,每层还可依据所居之人的功勋,量身定制专属的雕塑,使之形象更为立体、鲜活。
至于每层的占地面积,同样可按照功勋等级来设定。
比如,第九层不妨规划为四十九亩,取“大衍四九,遁去其一”的寓意,冥冥之中,说不定还真能借此机缘,回溯前世呢!
第八层则可设为十九亩或者二十九亩,而后逐层递减,至于可葬之数另行计较。
这般规划布局下来,表面上看,似乎是传统的配享陪葬规制,可实际上,能与皇帝相伴长眠于此,共享殊荣,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这无疑是对功臣们最高的褒奖,也能激励后世臣子为大明江山肝脑涂地、奋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