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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哲真正开始以一个“学员”而非“旁观者”的身份,去尝试触碰“未来之星”训练营乃至整个洛杉矶的脉搏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文化冲击波”——而且是海啸级别的!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国内多了一丝自由不羁的味道,也多了一分野性生长的躁动。

美国校园文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这种精英体育预备营的文化,与苏哲过去十几年所习惯的含蓄、内敛、集体至上的东方氛围,简直是两个平行宇宙的产物。

派对!是的,派对!

几乎每个周末,甚至在某些训练不太紧张的平日夜晚,宿舍楼里总会响起震耳欲聋的重低音,节奏感强劲的嘻哈音乐混合着学员们肆无忌惮的笑闹声,穿透薄薄的墙壁,直往苏哲的耳朵里钻。他曾被迈克半拉半拽地拖去过一次。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年轻的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疯狂扭动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荷尔蒙与廉价啤酒混合的奇特味道。

有人在玩着投杯球(beer pong),输了的便仰头灌下一大杯啤酒,引来一阵哄笑;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最新的球鞋、哪个NbA球星又打出了逆天数据,或者哪个好莱坞女星又有了新的绯闻。

苏哲端着一杯迈克硬塞给他的可乐,像一尊来自东方的古老雕塑,与周围的狂欢显得格格不入。他试图理解这种喧嚣背后的快乐,但更多的是一种手足无措的局促。

还有橄榄球赛!

学院偶尔会组织学员们去看附近大学的橄榄球比赛。那场面,简直是苏哲前所未见的。数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能将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球员们穿着厚重的铠甲,在场上进行着原始而暴力的冲撞。每一次成功的达阵,都能引爆全场的激情。

穿着清凉的啦啦队员们活力四射,用热舞和口号点燃着每一个角落。苏哲看得目瞪口呆,他无法理解这种运动的复杂规则,只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近乎野蛮的生命力。这与篮球的灵动、技巧和团队配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更是层出不穷:戏剧社、音乐社、辩论社……甚至还有“电子竞技俱乐部”!学员们的生活,似乎永远充满了选择和可能性。

苏哲也敏锐地观察到,这里的学员们对于“身体”的崇拜和投入,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训练结束后,健身房里总是人满为患。那些肌肉虬结的家伙们,在各种器械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杠铃片撞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他们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舒张的肌肉线条,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周末,当苏哲还在思考是去图书馆啃英语,还是去球场加练投篮时,迈克和其他一些学员,已经开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漆皮都快掉光的二手敞篷车,引擎发出“突突突”的咆哮,兴高采烈地奔向几十公里外的马里布海滩,去享受阳光、沙滩和冲浪的乐趣。他们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笑容灿烂得如同加州的阳光。

一开始,苏哲对这种过于奔放、甚至有些“放纵”的氛围,是极度不适应的。

他习惯了国内那种目标明确、纪律严明、一切为了“更高、更快、更强”的集体主义训练模式。他更喜欢在结束了一天的疲惫训练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看书,或者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默默地加练,感受篮球与指尖的每一次亲密接触,聆听篮球空心入网时那最美妙的“唰唰”声。

他就像一个误入喧嚣派对的苦行僧,周围的一切都新奇,但也让他感到一丝隔阂与孤独。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文化孤岛”。

“Su, man, you gotta relax! Life isn’t just about practice, practice, practice!”迈克不止一次这样劝他,“e on, join us! It’s fun!”

苏哲总是腼腆地笑笑,用他那依旧不太流利的英语回答:“thank you, mike. maybe…maybe next time.”他知道迈克是好意,但他内心的那道坎,还需要时间去慢慢跨越。

然而,人是环境的产物。

在这样的氛围中耳濡目染久了,苏哲那颗原本紧闭的心,也渐渐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他开始尝试着,在迈克的“怂恿”下,去参加一些相对“温和”的集体活动。比如,在宿舍公共区域和大家一起观看NbA比赛,虽然他听不太懂那些解说员连珠炮似的专业术语和俚语,但当屏幕上的超级巨星完成一次惊天暴扣或者一记压哨绝杀时,他能感受到身边所有人共同爆发出的欢呼和激动,那种纯粹的、因篮球而生的共鸣,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他发现,虽然语言不通,文化背景天差地别,生活习惯南辕北辙,但有一种东西,是共通的,是能够跨越所有障碍的——那就是对篮球深入骨髓的热爱!

在训练场上,这种共通语言体现得尤为明显。

当他凭借着神出鬼没的传球,助攻队友轻松得分时,队友们会兴奋地跑过来与他击掌,那一声响亮的“Yeah, Su! Nice pass!”,比任何复杂的赞美都更让他感到温暖。

当他在防守端凭借精准的预判完成一次关键抢断时,即使是之前对他有些不屑的学员,也会忍不住点头称赞。

一个漂亮的进球,一个默契的配合,一次奋不顾身的扑救,就能引来所有人的欢呼和尊重,无论你来自纽约的贫民窟,还是加州的富人区;无论你是说着西班牙语的拉丁小子,还是皮肤黝黑的非洲裔天才;也无论你,是那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名叫苏哲的中国少年。

篮球,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之间最直接、最纯粹的交流方式。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一次学院组织的,与附近一所名叫“圣莫尼卡十字路口高中”(crossroads School Santa monica)的友谊赛上。

这所高中虽然不是什么篮球名校,但也出过几个NcAA一级联盟的球员,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在他们的主场,更是气势汹汹。

“未来之星”这边,布朗教练并没有派出全主力阵容,而是以考察替补和边缘球员为主,苏哲自然也在其中。

比赛开始后,双方打得有来有回。高中生们凭借着主场之利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一度给“未来之星”的替补阵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凶悍的逼抢和快速的转换进攻,让习惯了学院内部高强度对抗的学员们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乱战”节奏。

比分胶着,场面有些沉闷。

下半场中段,苏哲替补登场。

他一上场,就试图用自己的节奏来梳理球队的进攻。但对方那个黑人小个子控卫,速度极快,像只跳蚤一样对他进行着全场紧逼,嘴里还不停地喷着垃圾话:“hey, china boy! wele to LA! can you even dribble under pressure?”

苏哲面沉似水,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他知道,回应垃圾话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球场上打爆他!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次对方进攻失误,篮球被蓝队的迈克眼疾手快地断下!迈克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发动快攻!

苏哲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他没有盲目地冲向对方篮筐,而是观察着场上的局势,跑向了右侧翼的一个空位。

对方两名球员迅速回防,呈掎角之势夹击迈克!迈克被逼到了边线附近,眼看就要失误或者被迫停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迈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高速跟进的苏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将球用力地朝着苏哲的方向甩了过去!

这是一个有些仓促的传球,力道有些大,角度也并非最佳。

看台上,那些圣莫尼卡高中的学生们已经准备为己队的成功防守欢呼了。

然而,苏哲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篮球的落点,甚至没有减速,在高速奔跑中,右手轻轻一点,篮球就像被驯服的精灵,乖巧地落入他的掌控!

紧接着,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发生了!

苏哲根本没有看篮筐,甚至没有看迈克的位置!

就在他接球的瞬间,他那如同拥有上帝视角的球场洞察力,已经捕捉到了迈克摆脱防守后,如同一枚黑色炮弹般空切向篮筐的身影!

没有丝毫犹豫,苏哲的身体在高速前冲的惯性下,以一个极其舒展的姿态,右手手腕向后轻轻一抖!

篮球,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从他的背后呼啸而出!

那是一记石破天惊的背后长传!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彩虹弧线,精准无比地越过了最后一名回防球员的头顶,不偏不倚地飞向了高高跃起的迈克手中!

“Alley-oop!!!”

迈克心领神会,他那恐怖的弹跳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他如同黑色闪电般撕裂长空,在空中接到苏哲这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传球,然后狠狠地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轰!!!”篮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球馆,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瞬间被引爆!

“hoLY ShIt!!!”

“whAt A pASS!!!”

“UNbELIEVAbLE!!!”

尖叫声、口哨声、跺脚声汇聚成一股声浪的洪流,几乎要掀翻这座高中的体育馆屋顶!

无论是“未来之星”的队友,还是圣莫尼卡高中的球员和观众,都被这记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传球给彻底征服了!

迈克落地后,兴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冲向苏哲,一把将他紧紧抱住,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SU! YoU ARE A FUcKING mAGIcIAN! thAt pASS wAS INSANE!!!”

苏哲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汗水浸湿了他的球衣,胸腔因为剧烈的奔跑而起伏,但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篮球带来的最纯粹、最原始的快乐!那种通过精妙的配合,与队友共同完成一次精彩进攻的成就感,那种被队友完全信任、并用行动回报了这份信任的喜悦,如同电流般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场边的布朗教练,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对着苏哲,用力地鼓了鼓掌。

苏哲抬起头,看着那些为他欢呼的队友,看着那些因为他的传球而沸腾的观众,甚至看到了对方那个之前还对他喷垃圾话的小个子控卫,此刻也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这一刻,所有的文化差异、语言障碍,仿佛都消失了。

他开始真正明白,篮球,不仅仅是一项对抗激烈、需要天赋和汗水的运动。

它更是一种语言,一种超越了国界、肤色、信仰的,全世界共通的语言!

它用激情、汗水、技巧和团队合作,连接着每一个热爱它的人。在篮球的世界里,实力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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