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善于吹笛。
引来善于吹箫的华山隐士萧史,知音相遇,终成眷属。
后乘凤凰飞翔而去,此地更名凤翔。
占地一千,十二镇,人口二十七万。
这一个礼拜,军事控制、消除威胁、人口管理、权力交接顺利展开。
陆沉舟决定把霍虎留下监视敌情,王忠继续担任扶风守将的大任。
谢怀玉担任凤翔太守,妹妹谢怀壁从旁协助。
如今维稳已经差不多,他也决定回一趟庆阳。
“霍虎,扩军的事你要格外上心。”
书房里,陆沉舟正在嘱托他一些事宜:“凤翔的军营方面要控制好,别给有心之人机会。”
“我留下两部对讲机,你跟王忠互通有无,彼此相互配合。”
王忠惊喜万分,他就想拿到这个宝贝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们都会用了,怎么充电,我也就不多说了。”
“每三天我会派大白过来,有什么拿不到主意的就写在信里。”
陆沉舟拿着新鲜的鸡肉投喂着海东青,它似乎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
“晋州援军之事,你们不必担心,宋定邦的炸药距离有限。”
“而且我打算留下一批手榴弹作为支援,霍虎你可要给我严加看管。”
霍虎肯定般答应:“若是丢了,我也无颜面对明公。”
对于霍虎,陆沉舟是非常放心,毕竟起其余微末的生死兄弟。
但是这玩意实在过于重要。
有时候,他不免也要啰嗦几句。
“大概就是如此,其他的秩序与戒严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安排。”
“我把陇西四郡就交给你们了。”
让两人下去忙着自己的事情,陆沉舟这才伸着懒腰走出了书房,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将军。”
“将军。”
面对街道上的招呼,陆沉舟都是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百姓脸上没有了哀愁,军民一心建设凤翔,大丈夫所求不过如此。
“将军,有几位乡亲代表想见你。”
面对赵云的汇报,陆沉舟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见的。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七个人影,在两名亲兵引导下,激动地来到了陆沉舟的面前。
“这就是我们将军。”
为首的老农,他看上去有六十余岁,背脊被长年的劳作压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望着脸上箭疤长须的青年,虽然年纪尚小,却透露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老农枯槁的脸上沟壑眼泪纵横,这就是救了他们全村的陆将军。
“草……草民……叩……叩见大将军!”
那老农率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妇人.....
“老人家折煞我了。”
陆沉舟扶起老人的手腕:“为百姓谋福祉,本就是我的职责。”
“诸位乡亲父老快快请起,在黑甲军面前没有下跪一说。”
不管他如何劝,他们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陆沉舟也扑通一声跪下,百姓代表顿时就慌了。
从来都是民跪官,今日反过来官跪民。
“大将军怎可如此。”
“大将军快起来啊!”
陆沉舟只是摇摇头:“你们不起,我也不起!”
这么一说,百姓们这才起身,同时心里也是热乎的啊。
更是坚信了这是一位真拿他们当人看的好将军。
城头之上的谢怀玉兄妹看到这一幕也不免动容。
扪心自问,他们做不到陆沉舟这样。
“大将军,听说你减少了赋税,还要给我们发粮发种。”
“陇西四郡都是如此,他们都说实乃动摇我大明江山社稷之根本,我们担当不起啊!”
“您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我们饿着也没事,只要能活下来,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老农递来一本枯黄的册书。
陆沉舟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册,封面已经磨损卷边,上面用墨笔写着“中平九年秋粮总册”。
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篆。
记录着无数个名字,无数个村庄,无数笔沉重的数字
应缴粮额、实缴粮额、催缴记录、罚息、加派……
如同无数条吸血的蚂蟥,盘踞在发黄的纸页上,无声地诉说着百姓的苦难。
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多少个佝偻绝望的背影?
是多少个一样痛失爱子的母亲?
是多少个捧着空碗在饥饿中死去的孩童?
“大将军啊,您不要为了我们丢了官啊!”
“那些儒生还要说把您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
如果大将军不是将军了,他们又要面临曾经的苦日子。
他们宁愿饿着,也不想陆沉舟当不了大将军。
陆沉舟眼神复杂,望着乡亲们的目光,没有不甘,只有对他无尽的担忧。
“取火来。”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一名亲兵很快捧来一个沉重的青铜火盆,里面跳跃着熊熊的火焰。
没有再看任何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陆沉舟拿起手中那本厚厚的账册,毫不犹豫地丢入跳跃的火焰之中。
“大将军不可啊!”
一本,两本……
人群中儒生老者,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盆,目眦欲裂。
“此乃朝廷重典!国法根基!你……你竟敢焚毁?!”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是动摇国本!”
“老夫……老夫要上奏陛下!诛你九族!”
他气急败坏,声音嘶哑变形。
陆沉舟只是看小丑一样冷冷的盯着他。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民已如斯!”
“没有了百姓,何来的大明江山。”
“这催命的账簿,这吸髓的赋敛,便是你口中的国本?!”
“你且睁眼看看!看看这满城的疮痍!看看这百姓的眼泪!”
“看看横尸遍野的枯骨!你口中的国本,就是要用我大明万千子民的骸骨来垒砌吗?!”
“我陆沉舟当将军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朝廷,更不是为了皇帝。”
“我黑甲军自建立之初,只为了一个信念。”
“人民万岁!”
这四字短促却似惊雷骤然炸响。
城楼之上,赤色大纛在寒风中猎猎狂舞。
黑甲将士们同时喊道:“人民万岁!”
排空巨浪,震彻九霄。
真正不朽的,从来不是金銮殿上的万岁山呼。
而是那以血肉之躯承载历史重量,沉默而坚韧的人民。
我不敢追求去超越他、成为他、我只能学习他。
每一个沐浴在共和光辉之下的人,心中的精神图腾只有他。
陇西四郡,自此打开了第一道枷锁的束缚。
....
御座上的新帝,翻开奏折一看,面上方才洋溢的威严笑容骤然冻结。
他眼神倏然锐利如刀锋,最终牢牢钉在那个渺小的绿袍身影之上。
“拖下去!”
一声冰冷的旨意如寒铁坠地。
禁军如鬼魅般从殿角闪出,几双铁钳般的手已牢牢锁住了那人。
他几乎脚不沾地,被粗暴地拖离了大殿。
身后,只留下死一般寂静的朝堂和无数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少帝宋符面沉如水。
奏折上那一句“人民万岁”,如芒刺深扎入他至尊的胸膛,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对皇权至高无上的亵渎。
“速召大将军进宫议事!”
诏狱深处。
阴冷潮湿的气息如毒蛇缠绕,只有铁链偶尔碰撞的刺耳声响动。
那绿袍官员被缚在刑架之上,衣衫褴褛,血痕斑驳。
唯有眼神深处的光芒仍未熄灭。
唐禄踱步上前,声音低沉如磨刀石:“‘人民万岁’?你可知这四个字,字字皆可剐心?”
“你的同谋是谁?受何人指使?”
官员艰难地抬起头,唇角血迹未干,声音却清晰:“同谋?指使?呵……”
他喘息着,目光穿透幽暗,仿佛望向虚空:“枉我熟读圣贤....”
“大胆!”
唐禄使厉声断喝,额上青筋暴起:“君权天授!”
“陛下乃天子,代天牧民!尔等微末小吏,竟敢妄言‘人民万岁’?”
“此乃大逆!此乃谋反!”
他猛地揪住官员散乱的头发,逼视着那双不屈的眼睛:“说!你究竟受何人蛊惑?”
官员闭目片刻,随后又睁开,那眼中是近乎平静:“蛊惑?”
“煌煌青史,自有言之。”
“陛下,今日杀臣易,明日堵天下万民之口……难!”
他忽然奋力扭头,朝向那狭小铁窗外泄入的一线微光,用尽最后气力嘶喊而出那四个字。
唐禄脸色铁青,猛地挥手:“打!打到他再吐不出半个悖逆之字!”
诏狱的惨嚎,也不能阻止四字如不灭的流言,悄然渗入京城的街巷与茶馆。
酒肆角落,茶楼暗处,总有压低的嗓音在议论。
一个声音问:“听说有人竟敢在陛下面前喊出‘人民万岁’?”
另一个声音立刻带着惊惶制止:“噤声!此乃灭门之祸!”
“好像是陇西节度使陆沉舟说的。”
“就是那位先后大败晋王两次的常胜将军?”
“就我还听说,他当将军从来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朝廷陛下。”
“就是为了百姓!”
“这不是谋反吗?他疯了?”
“疯了?你也不看看外面什么世道,世家门阀当我们草芥。”
“陇西四郡在陆将军的管理下安居乐业,听说晋州的粮食都是从他那买的。”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如今那边啊,再也不受灾荒之苦了。”
京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却沉重的张力。
仿佛那四个字本身,已化作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波纹在人心深处悄然扩散。
三日后,朝廷广发公文。
剥夺陆沉舟一切职位,朝廷头号反贼,诛九族!
消息越传越广,没有起到警示的作用,反而有诸多百姓携家带口前往陇西。
只是听说陆沉舟爱民如子,只要在他的地盘,每家每户有田耕种,再也不会忍饥挨饿。
陛下圣旨?
朝廷都不管他们的死活,谁还在乎这破圣旨的任命。
反正陆将军对我好,那我就当他是陇西节度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