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色的喜字·胎咒》
程雨晴盯着b超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点,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胎儿发育良好,就是胎心有些特别...\"
\"特别?\"程雨晴攥紧了检查单。
\"心率波动呈现规律性变化。\"医生推了推眼镜,\"每分钟117次,但每七次心跳后会突然降到71次,像是有个...节拍器在控制。\"
诊室里的空调突然发出一声异响。程雨晴抬头,看见通风口飘下一片红色纸屑,落在她鞋尖上——是个残缺的喜字。
\"还有这个。\"医生调出另一张影像,\"胎儿右手始终呈握拳状,但我们放大后发现...\"他顿了顿,\"他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屏幕上,胎儿蜷缩的小手里隐约透出一点红色。程雨晴胃部一阵绞痛,那形状太熟悉了——是李家的祖传玉戒。
走出医院时,程雨晴的手机震动起来。陆远发来的照片上是一本破旧的线装书,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婚书。她放大图片,新郎名字赫然是\"李琰\",而新娘处写着\"秦婉清\"。
\"查到了。\"陆远的声音透着疲惫,\"李琰是李墨的曾祖父,秦婉清在姐姐死后嫁给了他。但婚礼当晚...\"电话那头传来翻页声,\"宅院突发大火,只找到李琰焦黑的尸体,秦婉清消失了。\"
程雨晴站在十字路口,红灯倒计时闪烁着血红的数字。77秒。她数到第7秒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子宫。
\"陆远,我觉得这孩子——\"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她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张与李墨有七分相似的脸。男人戴着李家的玉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腹:\"程小姐,家父想见您。\"
后座车门无声滑开,里面坐着位穿唐装的老人。他膝盖上摊着本相册,最新的一页是程雨晴昨天在超市购物的偷拍照,旁边贴着她的产检报告。
\"孩子需要认祖归宗。\"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李家会给你五千万。\"
程雨晴后退时撞上了电线杆。路灯突然闪烁起来,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腹部诡异地隆起又复原。老人见状猛地坐直,浑浊的眼里迸出精光:\"果然是'那位夫人'转世!\"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陆远的吉普车横插过来,一把将程雨晴拽上车。后视镜里,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着,车牌号全是7。
\"李墨的伯父李琮。\"陆远猛打方向盘,\"专修邪术的那支。你腹中的胎儿...\"他瞥了眼程雨晴的肚子,\"对他们来说是完美的容器。\"
胎动突然剧烈起来。程雨晴掀开衣摆,惊恐地发现肚皮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是那个变体的喜字。最可怕的是,当陆远的手无意间靠近时,胎儿位置立刻移动,像在躲避。
研究所的地下室里,陆远打开了保险柜。里面躺着半块残破的玉坠,正是照片里秦婉清佩戴的那个。
\"秦家姐妹都是通灵体。\"陆远将玉坠放在程雨晴肚皮上,\"姐姐被炼成'喜煞',妹妹则留下了这个。\"
玉坠接触皮肤的瞬间,胎儿安静下来。程雨晴突然眼前一黑,看见两个穿嫁衣的女子站在血红的喜堂里。秦婉容将半块玉坠塞给妹妹:\"带着我的血逃...\"她的七窍突然流出黑血,\"记住...喜字裂,咒方破...\"
幻象消散时,程雨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玉坠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嵌进了她的肚脐。陆远颤抖着拨开碎片,下面的皮肤完好无损,但那个喜字纹路中间多了道裂痕。
\"胎咒已经启动。\"陆远调出胎儿最新的b超图,\"你看他握着的——\"
不再是玉戒,而是一截红绸带。
当晚,程雨晴在研究所的临时病房休息。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双手在轻抚她的腹部。睁开眼,秦婉清半透明的身影立在床边,右眼角的泪痣滴着血。
\"姐姐在胎儿体内。\"她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要救孩子,必须找到完整的玉坠...\"身影突然转向门口,\"他们来了!\"
警报器刺耳响起。陆远冲进来时,走廊的监控屏幕显示李琮带着五个穿红衣的人站在大门口。他们手里捧着牌位,最前面的正是那口红棺材的缩小版。
\"后门!\"陆远抓起玉坠碎片。程雨晴刚下床,羊水突然破了。剧痛中她看见自己流血的大腿上浮现出血字:\"子时,喜堂,玉坠合\"。
离午夜还有三小时。
废弃教堂的地下室被布置成了临时产房。陆远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个巨大的\"卍\"字,四角点着白色蜡烛。程雨晴躺在中央,每一次宫缩都让墙上的十字架震动。
\"胎儿要出来了。\"接生婆声音发抖,\"但...但方向不对!\"
程雨晴在剧痛中看见自己隆起的腹部浮现出一张人脸。胎儿的手穿透子宫壁伸了出来,小手里攥着的红绸带自动缠上了她的脖子。
\"姐...姐...\"胎儿发出苍老的声音,\"喜...堂...\"
就在程雨晴即将窒息时,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李琮带着人冲进来,却在看到胎儿时集体跪倒:\"恭迎夫人归位!\"
陆远趁机将两半玉坠拍在一起,按在程雨晴额头上。一道金光闪过,胎儿发出凄厉的尖叫。程雨晴感觉有东西正被强行从子宫里抽离——是个穿嫁衣的模糊身影。
\"现在!\"陆远将玉坠塞进程雨晴手里,\"念碑文上的破咒词!\"
程雨晴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秦婉清教她的那句话:\"喜字裂,血脉断!\"
玉坠应声粉碎。胎儿的手突然松开红绸带,正常地娩出体外。而那个嫁衣身影则被吸入李琮带来的牌位中,牌位\"咔嚓\"裂成两半。
李琮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他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原来他早就不是活人,而是靠邪术维持的行尸走肉。
程雨晴抱起啼哭的婴儿。在烛光下,孩子右手掌心有个淡淡的红色胎记——是半片喜字的形状,中间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咒破了。\"陆远瘫坐在地上,\"但喜字留痕,说明...\"
\"说明诅咒没有完全消失。\"程雨晴轻抚婴儿的脸,孩子突然抓住她的手指。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百年后的某天,这个孩子站在李家老宅前,手里拿着半块重新拼合的玉坠。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上。月光透过叶子的脉络,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隐约组成了一个残缺的喜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