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沈月和唐哲说:“哲哥,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县革委会的人来我家了,应该很快就会平反的。”
这件事情唐哲早就从易解放的口里得知,并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反而有些失落,因为沈醉亭平反之后,沈月很有可能跟着他一起回到地区去。
沈月见到唐哲一副失落的样子,小声说道:“哲哥,你放心,就算我爹重新回到地区去工作之后,我也会跟你在一起,不会离开的。”
沈阳在一旁说:“唐哲,我和妹妹先回去了。”
唐哲点了点头,对沈月说:“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把书复习一下,争取考上大学。”
沈月看着唐哲,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邛水县城的收购站里,齐春看着眼前的熊胆,直夸唐哲厉害,一直打听他是如何猎到这头熊的。
唐哲只好简单和他说了一遍,齐春听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去,良久才说:“你们也真是命大,毛狗最记仇,这次你杀了它们好么多只,只怕以后你去山里被它们盯上。”
唐哲还是第一次听说,问道:“这个从何说起?”
齐春说:“还是我公他们那一辈人的事情了,有一次我公和他的一个堂兄弟叫齐全的去山里砍柴,正好遇到了一窝毛狗崽,我那个齐全公当时就几刀背把那一窝毛狗崽打死了用藤子捆起来挂在扁担上,没想到正好被回窝的母狗看见,发了疯似的追我公他们。”
唐哲听着,问道:“后来呢?”
齐春说:“那一次是我公和他一起上山,加上手里还有沙刀扁担,所以好歹算是逃了回来,不过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大队天天晚上都会听到毛狗叫,你知道吧,毛狗叫起来就像有人在哭一样,半夜三更的很是吓人。”
唐哲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毛狗有三种叫法,一种是哨叫,一种是狼嚎,还有一种是狗叫声。”
齐春嗯了一声,说道:“你懂得还蛮多。”
唐哲继续问道:“你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齐春喝了一口水,说道:“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村里的狗几天的时间就被咬死完了,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门,但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有我公知道,是那个齐全公杀了狗崽以后,母狼回来报复。”
唐哲静静地听着。
齐春继续说道:“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到了夏天,我们大队和你们大队一样,都是住在山上,田里要放水就抓阄子分轮子,今天白天是谁家,晚上又该谁家,但是那一个夏天,毛狗就像发疯了一样,以前最多到寨上偷咬几只鸡,那年却一连咬了几个人。”
“我那个齐全公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和他杀狗崽子的事情挂勾在一起,还以为只是因为毛狗太多,那天是外该他去放水看田,却没有看到一只毛狗,他还以为只是别人运气不好,就在他正在庆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高兴地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一家人除了他老婆和两岁多的小女儿躲在楼上逃过一劫之外,他的三个儿子全都被咬死,吃得只剩下些骨头。”
唐哲说:“你这说的就像是评书一样,他家的门都是关起来的,那些毛狗怎么进去?”
齐春咳了一声,笑着说:“怪就怪在这一点呀,据齐全婆说,那天半夜的时候,她总是听见门外头在敲门,有好几次还听到齐全公的声音在叫门,才叫他大儿子去把门打开,没想到刚一开门,一大群毛狗就冲了进来,见人就咬。”
听到这里,齐春叹道:“你要是不相信,有空去我们大队一问就知道了,那个齐全公两口子现在还活着呢,只不过那老太婆从她三个儿子被咬死之后,没有多久就成了疯子,只要见到狗她就要拿着家什去打去杀。”
“从那天以后,我们队里再也没有来过毛狗,不过那个齐全公倒是失踪了好几年。”
唐哲问道:“他怎么会失踪?””
齐春点了一支烟,说:“你听我慢慢说嘛,我齐全公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是他惹的祸,后悔不当初,他把三个儿子埋了之后,就一个人进山去了。”
唐哲总算是听明白了,说道:“他就是要去给他的儿子们报仇嘛,看来你那个齐全公还是个男子汉。”
齐春嗯了一声,说道:“我们齐家就没有拉稀摆带的人,尤其是那个齐全公,据说他爹也就是我的堂祖祖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发长贼(太平军),后来长发贼败了之后,他又参加过神兵的,你听说过邛江的神兵吧?”
唐哲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过,打不进,杀不进,一刀砍个白印印,就是他们的口号嘛,不过神兵还是为反帝反封建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齐春说:“你想,老子英雄儿好汉,我那个齐全公会是孬的么?进山的时候就带了一把沙刀去,那一段时间,齐全婆疯了,他也不见踪影,好多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个齐全婆和我那个姑姑还全靠我公接济才活了下来的。”
“一晃就是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有一天队里来了一个老头,大夏天的身上还穿着毛狗皮衣,肩上还挑了一挑毛狗皮,头发长得就像是以前的长发贼一样,后来寨上的人还是认出来了是他,一打听之下,他才说出了实情。”
“这两年他在山里,就是专门找毛狗杀,见一只杀一只,见一群就杀一群,整个山上的那一群毛狗,换了好几个首领,都被他给杀掉了,直到最后在山里再也没有看到一只毛狗,他才从山里出来,卖了那些毛狗皮,后来还把他女儿风风光光的嫁了,听他说呀,那毛狗特别记仇,他是杀了一只又冒出来一只,到后来那些毛狗不等他去找,反而结人来找他,还好他射术了得,自己制了一张弓,做了一支矛,和那些毛狗打了两年的游击战,才算是把它们给制服。”
说到这里,他看着唐哲说:“这一次,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它们的首领给放跑了,保要它们记住了你的气味,以后你上山必然要当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