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看着沈醉亭坐在那里,并未表态。
唐哲看沈阳有些怕的样子,对他说:“你要是怕的话,今天我带你一起去抓,抓了多少,到时候你按一毛钱一斤卖给我也行。”
沈阳说:“一毛钱这么贵,你就不怕你亏本了。”
唐哲笑道:“反正我家的六六也要吃,卖不掉我就拿喂它,再说,拿去城里怎么也得一毛五一斤吧,亏不了的。”
沈阳想了想,说道:“也行,卖给你更好一些,拿去县城的话,我还真怕他们抓住了,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帽子,我爹正等着平反呢,万一影响了他可不行。”
唐哲也知道这个事情,他记得前一世的时候,沈醉亭是平反了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去了部队,等复员之后又安排了工作,再后来,八家堰也通了公路,期间偶尔回来过一两次,无非也就是在父母妹妹的坟前烧几张纸,然后当天就回去了。
他知道沈阳心里想的,也知道沈醉亭到现在也没有表态的意思,他虽然觉得唐哲这个人很不错,但是关系到他自己的前途,总会比别人都考虑得更多。
见唐哲说可以收购了自己拿去卖,他才说:“我看这样也好,就是要辛苦唐哲,阳阳你也不要什么一毛钱一斤,都是一个队的,他拿去还是要有点钱赚才行,就八分钱一斤都行。”
沈月说:“那,爹,我今天也跟哲哥去学一下怎么抓,等学会了,我去帮哥一起抓行吗?”
沈醉亭点了点头:“去吧,晚上小心一点。”
唐哲说了声:“那我也回去准备一下工具,你们准备好了在我家院坝坎下等我就行。”
说完回家把自己家的火钳也绑上了布条,然后拿了两个水桶,带上手电筒就到院坝下面和沈阳他们兄妹俩会合,看到沈阳也挑了一挑水桶,看来对千丘榜黄鳝的数量,他们都很有信心。
沈月看到他拿着两根电筒,把自己手中带的三根松油木放在路边:“哲哥,你都买了电筒了,那我就把松油木放这里吧。”
唐哲嗯了一声:“松油木的光太暗了,而且不集光,反而会惊动它们,一钻到泥里就抓不到了。”
千丘榜上面是一个龙洞山泉,水源好,所以这里大部分都是泡冬田,常年累月的水都不会干,每年春天耕田的时候,犁口翻起的泥里,常有黄鳝被翻起来。
现在雪已经完全化了,温度逐渐在升高,藏在泥里的黄鳝也钻出来觅食,晚上的时候,电筒光一照,它们就呆呆的停在那里。
从家里到千丘榜,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之后,不多时,就看到一棵稻桩边,有一条黄鳝弯曲着身子躲在那里,唐哲伸出火钳,对准黄鳝一夹,就把它夹了起来。
沈月兴奋地叫着:“哲哥,你真是太厉害了,用火钳抓黄鳝,比用手抓还快。”
唐哲解释道:“黄鳝身上有一层黏液,非常滑,绑上布条的话,它就不太容易挣脱,沈阳,我们一人一坵田,你在下面那一坵,我就在这一坵抓吧?”
沈阳点了点头,拿了一只水桶就去了下面,他刚才已经学到了怎么样抓,在下面那块田里,很快也有了收获。
沈月说:“哲哥,我给你提着水桶吧。”
“好的,你要跟紧我,脚下要踩稳。”
唐哲两眼紧紧地盯着电筒光扫过的地方,田里的水并不深,但是初春的夜晚还是非常寒冷,没多久,就感觉到刺骨的痛。
沈阳也是一样的,抓了一坵田,就受不了了,站在田埂上不停地停动着,对着沈月喊道:“小月,你去找点柴来,烧点火,这水太冰了。”
唐哲也刚上田埂,看了看水桶里,才一坵田,就差不多七八斤了,也和沈月说:“我和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沈月嗯了一声,把水桶放在田埂上,然后跟在唐哲的身后,田的埂的边上,有很多被割田坎的时候割掉的枯草,还有一些小树枝,八家堰的人不缺柴烧,像田坎上每年都砍的这种小树,根本就没有人要。
两个人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找了一大堆,用火柴点了起来,沈阳也跑了上来,站在火堆边烤了起来。
等身上暖和了,两个人又下田里开始抓起来,沈月则是借着火光又找了一些枯草和枯树枝,堆在另外的几根田埂上,等唐哲他们换位置之时,再提前把火堆点燃。
唐哲在另一块田里,发现石头砌的田坎上许多小洞,有一部分还淹没在水里,他记得这里有许多的七星鱼,于是照着电筒慢慢找寻了一番,果然没走几步,就在水下的一个石洞口看见一条一斤左右的七星鱼。
七星鱼刺少肉嫩,但是常躲在田坎间的洞里,常有人抓回来吃,但是怕破坏田坎,所以一般只有耕田的时候顺便抓一下。
晚上用电筒光一照,它就停在那里,并不往洞里钻,唐哲把火钳插在田里,一手打着电筒,另一只手慢慢张开,对准之后突然按了下去。
手心里传来一阵强烈的挣扎感,他抓起来,发现这鱼身上都开始泛黄,看来年头不少了。
七星鱼长得很慢,一般要三四年才能长到一斤以上。
唐哲走到田埂边,把它放进水桶里,沈月看了一眼,问道:“哲哥,这好像是七星鱼呀。”
唐哲说:“就是,还不小呢,我估计还有。”
看着走过的地方,水就浑了,只能一边抓黄鳝,等抓到田的最里边,再检查一下是否有七星鱼。
沈月对着坎下的沈阳说:“哥,哲哥还抓到了七星鱼呢,你那坵田里有没有?”
沈阳回道:“我都抓了好几条了,不过不大,也就半斤左右。”
等到晚上十点左右,唐哲的两只水桶都已经满得满满的,沈阳那边也不差,一只满了,另外一只也有大半桶,但是他抓的七星鱼用棕叶串了放在一边,唐哲知道,这种鱼他不会卖,要留给罗玲补身体。
唐哲叫了沈阳一声:“走了,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