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昭急不可耐地去找到开丰商会龙行首,与他商谈联手垄断城中米粮之事。龙行首作为米粮行大头,一听此事对他也有利,毫不犹豫就和狄昭敲定合作。
一时间,开丰城内米粮价格疯涨,做小的粮商要么被龙行首收购,要么生意也做不下去。一石白米竟涨到两千文一石,就连杂粮都涨至近一千文一石。
开丰城内百姓吃白米已经成为了奢侈,只有世家贵族才是顿顿能吃米。饿殍不计其数,叫苦不迭。
狄府内,顾相思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梅香庭里,时不时让柳絮出去探探风向。
柳絮出府许久还未回来,狄昭却气冲冲地闯进来。
狄昭从院门外大步流星推门而去,一把便掐着顾相思的脖子,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狄昭死死抵在墙上。
“你耍我呢?”狄昭狠厉道。
顾相思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咳......耍你什么?”
“这都多少日了?这就是你说的制造的表象?”
狄昭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她还没搞清状况,毕竟她每日被关在府里只能靠柳絮来知晓城中最新的动向。
顾相思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狄昭来找她也定是为了帮他敛财的事。
“你先......放开——”
她用力拧了一把狄昭的手臂,对方一吃痛,趁着力道一松赶紧挣开,她猛地咳嗽几声,险些让狄昭掐死。
狄昭甩了甩手臂,怒道:
“城中开始饿死人了,再有多一些饿死鬼,朝廷就要开仓放粮了!”
若是城中粮价高得离谱,朝廷便会开粮仓放粮来抑平价格,到时候他们真正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顾相思手抚着胸口顺下气息,才道:
“还差点时间,别让他们放粮,你背后不是还有魏相撑着吗?”
提起此名,狄昭蓦地哑声。之前查抄苏家时,魏措示意让他舍掉一部分,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莫要太张扬。但他损失掉一百多万两银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背着魏措偷偷与顾相思敛财。
但魏措手眼通天,这些破事瞒不住他,所以狄昭这段时日也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魏措。
狄昭不耐烦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顾相思暗生疑虑,平时狄昭可是仗着有魏措撑腰作威作福的,今儿个有些奇怪。
她转念一想,“那就这样,你去找几个番邦人来,再放出一批米。”
狄昭一脸狐疑,皱起眉警惕地盯着顾相思,以为她又要耍其他的花样,“为何?”
顾相思娓娓道:“你拿出一批米,价格比现在的两千文一石便宜些,就定一千二百文一石吧。找来几个番邦商人做卖,就将这批米包装成是‘外邦仙米’,比普通的米吃着香,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最好四处散布,大街小巷、全城的人都能知道外邦仙米的神奇之处,更是限时限量,售完为止。”
狄昭顿时一头雾水,不解道:“上哪儿去找这种仙米!不还是那些一般的作假手段?”
顾相思又道:“假不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百姓都觉得吃饭非仙米不可。况且仙米比普通白米要便宜,更有奇效,同样昂贵的米价那还不如吃点好的。”
“得让他们争着抢着买仙米,你再将印子钱继续放出来,才会有大批的人去借钱买米,届时无论是米还是印子钱,你岂不是都赚了?”
音落,狄昭的疑惑彻底解开,最后一句话正说到他心坎里。随即脸上竟浮现一抹玩味的笑,他哼哼一声:
“真的很好奇,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
他抬手抚上顾相思那张与裴钰儿有九分相似的脸,感叹道:“可惜啊,你若真的是淳熙公主该多好。”
好似一条毒蛇般缠绕在顾相思脸上,湿滑冰凉,阴毒狠辣。
她吓得瞳孔一震,满脸厌恶地拍开那只手,鄙夷地睨着他,“好你爷头!别碰姑奶奶我!”
狄昭嗤笑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顾相思在他眼里就像一只会炸毛的猫而已,他轻易便可以捏死。
这时,狄昭正要离开,撞上从外面回来的柳絮,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
他带着疑心瞥了眼柳絮手里的包裹,“你带的何物?”
顾相思见状,顿时心都提起来了——里面夹着有她与太平会弟兄们通信的纸条。
她明面上被迫给狄昭谋划敛财,暗地想法子终于联系上太平会帮众,想要把苏婉和聂长庚从牢里救出来。
看着狄昭对包裹起疑心,整个人都紧张了。
柳絮淡淡道:“是公主要看的小说话本。”
“打开看看。”狄昭命令,如今顾相思是被囚禁在府里,假公主和敛财之事不能泄露风声,他对此管控很严。
狄昭将包裹里一本本小说话本都翻开来扫了一眼,他每翻一页,顾相思的心几乎要漏跳一下,生怕下一页会夹着她与太平会的密信被发现。
“我在府里无聊,看看话本也不行?”顾相思连忙道。
狄昭轻笑一声,“想不到你不仅与裴钰儿长得一样,连话本都一样爱看。”
顾相思瞪着他道:“关你屁事!局我也帮你谋划了,接下来你可以拎着箩筐装钱了。何时能放了婉婉和聂长庚!”
狄昭将账本丢回包裹里,冷冷道:“从今往后,你院里的任何人不得出府,包括柳絮。”
他说罢扭头离去。
顾相思急得一拳砸在茶桌上,她被困在府中好些时日了,连苏婉和聂长庚的生死都不知,更怕是狄昭在吊着她,这下连出去通风报信的柳絮都不让出了。
待狄昭走远,顾相思把包裹里其中一本话本抽出来,翻开固定的页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
太平会帮众、聂长庚最亲近的手下、也是当初帮苟南北收尸埋葬的人——阿鼠,潜伏在一家书局帮工,正巧能与他联系上。
打开字条里面写着:
下月廿八,官家诞辰,天下大赦,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