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泄露?”袁兆闻言皱紧眉头,其他学生们也忍不住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试题泄露一事他们根本没有听说。
可转念一想,这似乎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何乡试刚刚结束,便有考生直接被抓了起来。
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那些在乡试之中发挥亮眼的存在。
袁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顿时面目狰狞道:“所以,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结果要拿我的学生来顶罪?”
楚仁摇头,“我猜测,有些人不希望试题泄露一事被人知道,所以打算迅速了解此事,被抓进牢里的考生们已经接受了严刑拷打,便是骨头硬的,这几日也该点头认罪了。”
一听这话,耳边顿时七嘴八舌传来各种吵闹声。
袁兆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骂骂咧咧道:“我他娘还就不相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竟然敢这么乱来,我的学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去京城告御状!”
混乱之中,楚仁悄悄地退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个来的地方,也不是最后一个。
经过楚仁私底下推波助澜,疑似试题泄露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趁着科举舞弊学子被抓的这个风口瞬间点燃起来。
从最初的一个小小的火星,彻底变成了滔天的火焰。
若是凑得近些,甚至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其他人如何荣柯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这把火已经烧到脸上。
身为安阳郡太守,此次乡试本该是他表现的机会,可谁知道突然闹出了科举舞弊一事。
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下边便开始突然疯传试题泄露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仿佛整个安阳郡数十万人全部都知晓了这个消息一样。
“该死!”
朝廷对科考愈来愈重视,舞弊一事的突然出现已经让荣柯一个脑袋两个大。
现在又冒出试题泄露这种消息,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掉了。
若是处理不好,别说是自己这位太守,只怕整个安阳郡都要跟着遭殃。
“牢里有消息吗?”
听到荣柯的问题,一人立即上前,恭敬道:“大人,牢里的学生们没有人承认,会不会是搞错了?”
“搞错也不是我们搞错,人是那边让抓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接着审!”
“是,大人。”
等到下属匆匆退去,荣柯又大声问道:“杜如海呢?帮我把人找来。”
片刻后,一名急匆匆地下属走了进来。
“大人,杜通判他不在府内,兴许是散班归家了。”
荣柯看了眼外边的太阳,距离傍晚下班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此时散班归家,倒是潇洒得很。
看着旁边哆哆嗦嗦的下属,荣柯没有把气撒在对方的身上,只是无奈地挥挥手,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与此同时,在仔细调查一番之后,楚仁将自己的目标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此人在安阳郡内地位颇高,便是此次舞弊一事也能说得上话。
更重要的是,此人贪财好色,极易被拉拢收买。
想要从他嘴里打探消息是最简单的。
想归想,可等楚仁真正做起来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白日时对方一直待在官府之内,楚仁一旦靠近就会被警告。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离开衙门,出行都有人相伴,楚仁无法近距离接触。
这导致他浪费了许多时间。
看着目标走向一家酒楼,楚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低头快步冲了过去。
立即有两个打扮普通之人拦在楚仁跟对方中间。
“杜大人,杜大人……”
楚仁被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朝前边身材肥胖的男人大声呼喊了几声。
杜如海挺着肚子转过身,他看了眼面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我认识你?”
楚仁立马笑道:“杜大人您之前还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大人您。我叫楚仁,一直想请杜大人吃顿饭,只是始终找不到机会……”
杜如海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随即摇摇头,便准备离开。
“杜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仁面色一冷,看到杜如海带着笑意看向来人。
果不其然,冤家路窄。
只见杨浩笑容满面地走到杜如海面前,热情地拥抱一番之后,一眼便注意到了楚仁。
“杜大人,这是?”
“害,想请我吃饭,大概是想求我办事。”杜如海看得很透。
杨浩笑道:“杜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是江源县姜府的一名书童,说起来还颇有几分才气呢,写的几首诗可是在江源闹得沸沸扬扬。”
“书童?”
杜如海露出鄙夷嫌弃的神情,没有再去看楚仁一眼。
倒是杨浩无法遮掩脸上的笑意,他径直朝楚仁走了过来。
“小书童,怎么,不赶紧去想办法营救你家的主子,找到这里来了?”杨浩故意挖苦道。
“此事与你无关。”楚仁沉着脸道。
“与我无关?你要求的人今晚就要跟我吃饭,不如你告诉我打算让他怎么帮你,我去替你说说?别浪费了这个机会嘛,反正救的人也是姜石林跟姜安虎。解语还专门来求我救救两个弟弟……”
杨浩得意地在楚仁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接着大笑着招呼杜如海上楼。
杜如海离开,两名阻拦楚仁的护卫便消失不见,徒留楚仁一人怔怔地站在门口处。
他下意识地将右手放到嘴唇边,牙齿轻咬拇指指甲。
这是楚仁习惯性的举动。
往往遇到一些难题无法解决,或是面临困境之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做出这种举动。
往往也是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最多。
“杨浩找杜如海做什么?”
“帮姜解语?还是要堵死姜家的路?”
“不会,彻底逼死姜家他也没有好处……”
“安阳郡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了,可考官那边能行吗?其中一个负责人已经跟杨浩有了牵连。”
楚仁的思绪越来越乱。
他索性买了一壶酒边走边喝,不能喝醉,又需要借着酒意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
夜幕降临。
楚仁半醉半醒地坐在运河边,他捡起一颗石子随手扔进河里。
“天不生我……”
怒吼了一嗓子之后,楚仁发现自己的名字并不适合用在这里,摇头苦笑一声。
“天不生你?”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