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姜安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仔细看了几遍,才确认那人的确就是老师,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接着他回头扯了扯姜石林的袖子,“石林,老师来了,老师来救我们了。”
原本浑浑噩噩的姜石林双眼突然恢复了一些神采,他同姜安虎一起站在铁栏杆前。
楚仁看着不时哭泣求救的二人,触动颇深。
牢房里发霉的味道让他的鼻子很不舒服,很难想象长时间待下去该如何忍受。
除了糟糕的味道之外,每个牢房都狭小而逼仄。
眼前姜安虎跟姜石林这个牢房内虽然只有他们二人,却仍然没有多少活动空间,地上随便铺了些干草了事。
没有被褥,没有枕头,只能席地而睡。
若不是因为如今已经临近夏季,气温开始上涨,只怕这两位公子哥连昨晚都撑不过去。
“你们先冷静一下,不要太激动了,我已经在尝试着救你们出去,相信老师好吗?”
姜安虎用力点头,坚定道:“老师,我相信您,我没有舞弊,他们没有资格抓我。”
反观姜石林的表情就很难看。
比起自己的兄弟,他提前钻研那份试题多日,并且进行大量记忆,这一但被证实自己绝对逃不掉。
可以说,如今放眼望去大部分因为涉嫌舞弊被抓进来的读书人之中,只有他姜石林是唯独没有被冤枉过的。
注意到姜石林的变化,楚仁沉声道:“石林!”
一声厉喝让对方清醒过来,脸上挂上苦笑。
“老师……”
“石林,现在大家都在努力救你们,你们两个绝对不能放弃,记住,无论他们问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说!”楚仁表情坚定地嘱咐道。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个别牢房之中的书生们囚衣上带着血迹,明显已经遭受了逼供。
似乎这一点距离这两位公子哥已经不远了。
楚仁只希望自己行动够快,能够在那之前找到解救的办法。
同时他也希望姜石林能够抗足够久的时间,若是他没能扛得住酷刑自己承认,那一切都没用。
楚仁又仔细地向二人嘱咐一番,他报喜不报忧,并未说出如今姜家的真实情况,没有让两位学生在牢房之内都无法安稳。
安抚了两位学生之后,楚仁跟随衙役退出牢房。
刺目的阳光突然出现,楚仁下意识用手遮挡。
沿台阶上行,刚回到地面的位置,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蹲坐在那里。
“谢过大人。”楚仁向对方抱拳致谢。
自己的银子没有白花。
姜石林姜安虎二人的单独牢房,再到没有接受酷刑,对方收了自己银票之后是有做事的,并没有直接私吞掉,然后翻脸不认人。
此人向送楚仁出来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重新退回地牢之中。
男人也顺手将手勾在楚仁的肩膀上,表现得很随性。
“兄弟,身份不一般吧?为了两个少年舍得花这么多银两打点。”
楚仁苦笑道:“大人,两位少爷对姜家意义重大,便是砸锅卖铁也要救他们出来。不知道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男人摇摇头,“兄弟,你这个问题可就难到我了,我呢,说起来是个小官,可放在这府衙里边也算不上什么,还不是得听上边人的命令,你要想救那两个娃,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该如何?”楚仁默许对方将胳膊架在肩膀上,几乎是被牵引着行走。
“要救他们,自然要洗涮他们的冤屈啊,只要证明他们没有舞弊,不就可以离开大牢了吗?不过这既要打点府衙这边,又要在考官那边也说得上话……”
显而易见,必须双方都点头之后,人才能离开。
楚仁心中叹息一声。
府衙这边倒是好说,可考官那边怎么说呢?
对于其他被误抓进大牢的考生们而言,只要等待调查,之后就能恢复自由身。
可姜石林不一样,甚至于姜安虎也不一定能安全,杨浩肯定还会在背后做些手脚。
越是调查,越容易证实这两兄弟跟舞弊有关。
“没办法,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时间便是金钱,是他们活命的希望……”
楚仁想到一个办法,他向男人告辞。
离开前不忘在对方手里留一张银票,谢天笑着看向手中银票,满意点点头。
此次乡试,并不是所有考生都如同姜石林姜安虎一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更多的是普通人家的书生。
原本按照最初的计划,在乡试结束之后,他们在安阳郡短暂游玩一天之后便会离开。
事与愿违,如今这家客栈的住房几乎仍然满着,那些入住的书生们,还有书生亲友团们都没有离开。
因为有好几个书生被抓了。
“四海县好不容易出了几个才子,眼看着有机会考中举人,结果突然被人抓走,舞弊?狗屁的舞弊,那几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
大堂里,一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咧咧。
他有三位学生被抓进大牢整整一天一夜,中间尝试着去探望,非但没能进得去,险些自己还被打一通。
再听着街上人们对舞弊一事议论纷纷,对被抓获的人各种不好的言论,他便觉得心情烦躁。
“老师,别说了,让人听见就不好了。”有学生表情难看地提醒了一声。
袁兆没有任何停顿,直接骂道:“听到又怎么了?他们无缘无故抓人,难道还不让我骂几句?什么狗屁知府,什么巡抚,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男人喝多了酒,嘴上不停骂骂咧咧。
这时,一人坐到他对面。
“这位兄弟说的对,要我说,那上边的那些人都是酒囊饭袋罢了,他们抓不到人,就只能拿一些无权无势的书生出气。”
楚仁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了一口。
“你是?”袁兆挤了挤眼睛,发现自己不认识对方。
“我和你一样,有学生被官府的人抓了,四处求助无门,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们出来。”
“咚”的一声,木桌被袁兆用力砸了一下。
他的手因此受伤,瞬间淌出血水。
可袁兆毫不在意,“该死的,兄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好端端抓了这么多人?”
“我也不知,不过经过我一天一夜的调查打听到一些线索,似乎是乡试的试题被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