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钱才刚交到周月娥手上,周能就要伸手来抢。
周月娥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她娘的巴掌就要打过来。
宋金枝挡了那只手,“差不多得了。还嫌你们村的笑话不够吗?”
她娘倒是不动手了,只是瞪着周月娥。
“拿来!”
周月娥咬咬牙,还是把那十一文钱递了过去。
“你!”
宋金枝气极,可又没什么办法。
这是人家的家事,宋金枝不好说什么。
她是直接从县上来的,白家的马车还停在桂花村门口,还赶着回去呢。
宋金枝看了眼低着头捂着脸的周月娥,有些无奈。
她压低声音,与周月娥交代:“过几天你来我家找我。”
周月娥看着她离开,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还看!你要跟着她去吗?”
周能一脚踹过来,把周月娥踹得摔在地上。
周月娥不敢躲,也不敢哭,只能又默默的爬起来,被她娘揪着耳朵回家了。
白家的马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麓山村外,小长安先进去喊了人出来,帮着把陈守仓背回家里。
宋金枝留着小厮,喊着他去地里把那些萝卜青菜都收了,装了半车回去。
“还劳烦小哥跟你们白管事说一声,等过两日,我亲自上门致谢。”
等白家的马车离开,宋金枝才忙不迭的赶回陈守仓家里。
这么大的阵仗,村里人都知道陈守仓受了伤,一半是跑来看热闹的,一半则是真心来看望的。
张大成气得咬牙,“昨天出门前我们还说了话的,怎么今天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宋大娘,到底是谁打了守仓?”
宋金枝没来得及说话,陈二虎就幸灾乐祸起来。
“你以为陈守仓多老实,其实他背地里……”
啪!
宋金枝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吓得陈二虎打了个激灵。
“闭上你的臭嘴。”
陈二虎瞪着眼睛,卷起袖子就要还手,宋金枝把脸送过去。
“来,冲这打。你敢动手打我,我今天就躺在地上,我不讹你个十两八两的,我就不叫你宋姑奶奶。”
“你!”
陈二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攥紧的拳头却不敢动手,只能装硬气的瞪着眼珠子。
他媳妇儿才被宋家坑了一只镯子,现在这老太婆又要来坑十两八两的?
“行了。没点本事,打嘴仗倒是厉害。”
村长出声后,陈二虎才闭了嘴。
“宋金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事儿宋金枝本来就是要说的,趁着现在,她就把桂花村里的事情告诉大家。
听说那一家子在公堂上还极其嚣张,甚至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指着宋金枝的鼻子骂,大家听得是格外气愤。
又听说里长被押上堂,挨了打,又被撤下里长一职位,那一家子明白往后无人撑腰,哭爹喊娘的求情,大家才觉得解气。
“真是可恶,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霸。那桂花村的人真能忍,这样都没人去报官。”
“你没听见吗?人家跟里长勾结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嚣张。”
“是啊,有几个人能像宋金枝一样,直接跑去县衙告状的。”
……
乡亲们议论纷纷,把桂花村的人骂了个遍。
说往后结亲,都不要那个村里的人。
村长则是一直打量着宋金枝。
县上的衙门判案可是要请状师的,没有状师倒也可以去击鼓鸣冤,就看县令大人怎么判了。
可这桩案子,村长跟里长勾结,要是不请个状师,别说把钱拿回来,就审案的时间也不会这么快。
而宋金枝的家底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布来染,来回又全是坐的马车,身上早就没钱了。
既然没钱,她怎么请状师?
看着宋金枝,村长心中越发疑惑。
他印象里的宋金枝只是个普通的农妇,别说去县衙,就是以前跟他这个村长说话都要紧张的结巴两声。
可现在,她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大大方方的,明明一把老骨头,却意外的显出几分形容不出来的气度,哪儿还有半点泥腿子的样子。
宋金枝浑然不觉,只是长叹一声:“去过桂花村,我才知道咱们麓山村的村长是全心全意为了大家的好村长。这放眼十里八乡,我敢说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村长来。”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
相比之下,他们麓山村的村长确实十分尽职了。
顿时,大家议论桂花村的声音又变成了对村长的夸奖。
村长猜的也不错,在县衙公堂上,宋金枝为自己做状师。
她身份虽是个农妇,但前世可是在天子脚下过日子,就连宫里的宴会也去过两次,区区县衙公堂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有理有据,就算是对面请几个状师都不怕。
先是话里话外的夸了县令大人公正严明,又直数对方几人作恶。对方心中有鬼,她反而坦荡大方,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于是,这一桩案子判得很快,只是让胡家人赔钱时,她女儿非说宋金枝多要了二十文钱,却被县令大人喝令付了全部银钱,少一文都不行。
事情原委也打听清楚了,陈守仓也看过大夫了,村长就叫大家都散了。
刚才这么吵闹的声音都没把陈守仓吵醒,这会儿安静下来,他倒是睁开了眼睛。
“老四!”
宋金枝一直守在床前,见他醒过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娘,他们抢了我的钱!”
“要回来了。”
宋金枝把钱袋子交到他的手上,这沉甸甸的重量,让陈守仓有些迷糊。
“要回来了?怎么要回来的?你要回来的?”
陈守仓一番追问还不够,刚想起身,才发觉脑袋疼得厉害。
“躺着躺着,你被人砸了脑袋,大夫说了要好好休息,别乱动。”
听宋金枝说完那些事情,陈守仓气愤的狠狠捶了下床板。
“以后我再也不去桂花村了。”
突然,他脸色一变。
“娘,我的鞋呢!”
宋金枝指了指外头,“湿透了又捂干,味道熏死人,我给你丢在外头准备帮你洗洗。”
“别洗,快拿进来。”
宋金枝把鞋子拿来,陈守仓忍着浑身酸痛把鞋底子拔出来,抖了抖,里面不多不少,刚好就是二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