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地宫入口的石阶染成暖金色,解雨臣舔了舔嘴角的海盐甜味,指尖的绞云绫无意识地缠成蝴蝶结。
冒牌张起灵留下的七星烙印还在地面上泛着冷光,像一枚突兀的墨渍渗进石板缝隙。
黑瞎子用匕首挑起那枚被丢弃的工作牌,塑料壳下的金属铭牌突然迸出几点火星,化作细碎的青铜鳞片簌簌掉落。
“有意思,这玩意儿还会自爆。”他吹了吹匕首尖的青烟,眼角余光瞥见解雨臣手腕上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纹路,“花爷,您这血条恢复得怎么样?刚看您在阵眼里亮得跟个电灯泡似的,差点以为要羽化登仙了。”
解雨臣活动了下手腕,皮肤下的光纹随着血脉流动隐现:“龙的力量被净化了,但血脉里的共鸣还在。”他忽然顿住话头,目光投向地宫深处——七根盘龙石柱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暗紫色的液体,正沿着石柱基座蜿蜒成诡异的星图形状。
胖子刚掏出牛肉干的手僵在半空:“我去……这玩意儿该不会是那条龙的口水吧?看着比小哥的黑血还邪乎。”他话音未落,那滩液体突然炸开,溅起的液滴在石壁上凝成镜面,清晰映出众人的倒影。
吴邪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看见镜中的自己举起手记,书页上的文字正像活物般扭曲游走。“等等!”他猛地翻开真手记,最后一页的“地脉之眼”记载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红色批注:“镜中生门,虚为引,实为锁,破阵者血祭于七星枢。”
“这是汪藏海的笔迹!”吴邪指尖划过纸页,墨迹突然渗出凉意,“他早就料到苍的力量会残留,还留下了破镜的方法。”
解雨臣盯着镜中自己掌心的青铜钥匙虚影,那钥匙在镜面里正缓缓转动,每转一圈,镜壁就泛起一圈苍蓝色涟漪。
“镜中星图和地宫的阵法是反的。”他突然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接触到冰凉的石壁,镜中的钥匙便化作流光钻入他的掌心,“龙的本体虽然被封印,但他用残余力量造了这面幻镜,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黑瞎子突然低笑一声,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破幻镜总得有点祭品吧?花爷您刚放完血,换我来试试。”他的血滴在镜面上的瞬间,所有倒影突然同时转头,露出与冒牌张起灵如出一辙的阴冷笑容。
“小心!”小哥的黑金古刀横在众人身前,刀身映出的镜像里,七根石柱正在崩裂,无数青铜锁链从裂缝中钻出,缠向解雨臣的脚踝。现实中的地面突然震动,那些在湖底出现过的经脉锁链竟从石板下钻出,带着腐肉的腥气缠来。
解雨臣凌空跃起,绞云绫如金色游蛇般缠住最近的锁链,却在接触的瞬间感到血脉一阵灼痛。“这些锁链用的是……历代解家活祭者的经脉!”他看着锁链上浮现的模糊人脸,那些都是族谱上“失踪”的族人,“苍把他们的怨念封在锁里了!”
胖子掏出炸药包的手停在腰间:“卧槽!炸了不就等于炸咱们自家人吗?这咋整?”
吴邪突然指着镜中倒影:“你们看!镜里的锁链在发光的位置和现实相反!”他翻开手记残图,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逆转的七星阵,“汪藏海说‘虚为引,实为锁’,意思是幻镜里的弱点是假的,真正的阵眼在现实中对应的反方向!”
小哥的刀光突然转向左侧石壁,那里的镜面倒影正显示锁链最密集的区域,而现实中只有几块普通的石砖。刀刃劈开石砖的瞬间,一股腥风从暗格里涌出,里面赫然插着七根青铜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解家先祖的名讳。
“这是封魂钉!”解雨臣猛地想起祖宅密室的记载,“先祖们用自己的魂魄加固封印,苍把它们藏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不敢破坏!”他看着青铜钉上渗出的金色血珠,那是解家血脉特有的标记,“现在必须拔出来,不然锁链永远砍不断。”
黑瞎子已经掏出打火机:“拔就拔,大不了待会儿给祖宗们烧点纸钱赔罪。”他正要上前,却见解雨臣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等等。”解雨臣的目光落在钉帽的云纹上,那图案和祖宅祠堂的牌匾一模一样,“每根钉子对应一代继承人,拔钉的顺序错了,会触发连锁诅咒。”
他从口袋里摸出青铜钥匙,钥匙顶端的七星孔正好能卡住钉帽,“汪藏海的钥匙……原来是用来干这个的。”
当钥匙插入第一根青铜钉时,整个地宫突然响起古老的吟唱声。解雨臣跟着记忆中的族谱顺序转动钥匙,七声脆响后,所有青铜钉同时弹出,化作光点融入他的掌心。现实中的经脉锁链瞬间崩断,镜中的幻像也随之碎裂,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这下面该不会是……”胖子探头望去,石阶尽头泛着诡异的绿光,“又一个地宫?咱这是捅了古墓窝了?”
吴邪的手记突然自动翻开,新的一页浮现出烫金文字:“七星枢下,青铜子宫,龙蜕藏秘,血启真容。” 他摸着书页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在湖底看到的骸骨胸口那个空洞,“难道苍的本体不是龙,而是……”
“是蛇。”解雨臣打断他,掌心的钥匙正在发烫,“苍的獠牙和鳞片都和西王母宫的蚰蜒蛇相似,但体型更大。先祖们说他‘鳞似青铜,目含星斗’,很可能是某种上古巨蛇,被汪藏海设计封在这里。”
石阶突然震动,一颗滚圆的青铜球从下方滚出,停在解雨臣脚边。球体表面刻满了扭曲的蛇纹,缝隙中渗出墨绿色的粘液。黑瞎子用匕首撬开铜球,里面掉出一块烧焦的人皮,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伪张者,镜中影,执玺者,门后客。”
“执玺者?”解雨臣想起山顶闪过的黑影腰间挂着的青铜金玉玺,“看来除了冒牌小哥,还有另一伙人在盯着这里。”他将人皮收好,目光扫过众人,“下去之后可能会遇到更多麻烦,大家小心。”
石阶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地面中央嵌着巨大的青铜圆盘,盘上刻着星图和十二地支。圆盘边缘插着七根蛇形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干枯的蛇蜕,蛇眼位置嵌着的命星石正发出幽幽绿光。
“这是……蛇蜕祭坛。”解雨臣蹲下身,指尖划过青铜盘上的血槽,“每到月圆之夜,解家继承人要在这里滴血,维持蛇蜕的封印。”他突然顿住,看着自己的血滴入血槽后,盘上的星图竟开始旋转,露出盘底的一行小字:“破阵者,需以己血融七蜕,化身为引。”
“化身为引?”胖子吓得后退半步,“难不成要把小花变成蛇饲料?”
黑瞎子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苍说解家血脉是活容器,汪藏海又说‘化身为引’……说不定这不是诅咒,而是传承。”他指着蛇蜕上的金色纹路,“你们看,这些花纹和花爷掌心的符文一模一样,搞不好解家先祖本来就是和苍签订契约的守护者。”
小哥突然上前,刀尖指向青铜盘中心的凹陷——那里正躺着一枚蛇形玉玺,玺面上刻着与冒牌张起灵工作牌里相同的七星烙印。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玉玺时,整个石室突然亮起绿光,七根蛇柱上的蛇蜕同时张开蛇口,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
“那是……解家先辈?”吴邪看着蛇蜕里穿着古代服饰的干尸,他们的胸口都插着与解雨臣相似的青铜钥匙,“汪藏海把他们做成了活蛊?”
解雨臣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族谱扉页的诅咒:“解家当诛,非为罪愆,乃以吾血,镇邪千年。” 原来先祖们不是被献祭,而是自愿成为封印的一部分。他拿起玉玺,感觉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入,那些蛇蜕里的干尸突然睁开眼睛,同时开口说话:
“血裔既至,当承吾志。”
七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石室中回荡。解雨臣看着自己手腕上重新亮起的金色纹路,突然明白过来:“苍不是邪恶的怪物,他是被误解的守护者。先祖们和他签订契约,用解家血脉滋养他,换取九门平安,而汪藏海怕力量失控,才设下双重封印。”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合着折腾了半天,咱们砸的是自家的封印?那冒牌小哥又是咋回事?”
话音未落,青铜盘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具完整的蛇形骸骨,正是湖底看到的那具,而它的头骨下方,压着一本封皮镶玉的古籍。吴邪刚伸手去拿,古籍突然自行翻开,露出空白的纸页上渐渐浮现出血字:
“伪张者,乃镜中怨气所化,借吾之形,欲夺龙蜕。执玺者,门后真客,寻终极而破轮回。血裔若解此谜,需入青铜门,观终极,断因果。”
“青铜门后的终极……”解雨臣握紧玉玺,想起小哥曾说过的“用一生换十年天真”,“原来解家的诅咒和张家的秘密有关联。”他抬头看向众人,目光坚定,“我要去青铜门。”
胖子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吧花爷?小哥刚从那地方出来,您又要去?那儿可是……”
“只有知道终极是什么,才能彻底解开诅咒。”解雨臣打断他,掌心的玉玺突然发烫,映出他掌心的符文化作蝴蝶飞向蛇骸骨,“先祖们用血脉守护了千年,现在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了。”
小哥突然上前,将黑金古刀递给解雨臣:“我陪你去。”
吴邪立刻合上手记:“算我一个,手记里还有好多秘密没解开呢。”
黑瞎子耸耸肩,掏出两根棒棒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旅游了。”
胖子叹了口气,把炸药包塞进背包:“得,你们都去,我总不能在这儿看蛇蜕吧?走起!”
当众人踏上返回的石阶时,蛇形骸骨突然发出咔哒声,它的尾骨处掉出一块刻着云纹的青铜片。解雨臣捡起铜片,发现背面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那是在祖宅密室暗格里见过的,解家与苍签订契约时的印记。
“花爷,您看上面是不是还有字?”黑瞎子凑过来看,铜片在晨光下反射出隐藏的字迹:“七星归位日,门开轮回止,血裔承天命,破镜见真吾。”
解雨臣将铜片收入口袋,回头望向逐渐消失在晨光中的蛇蜕祭坛。他知道,前往青铜门的路必定充满未知,但此刻掌心的温暖和同伴们坚定的眼神,让他不再犹豫。
山顶的黑影再次闪过,这次手中的青铜金玉玺在阳光下折射出苍蓝色的光,恰好照亮了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解雨臣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海盐甜味,绞云绫在手中挽出利落的剑花。
九门的故事,确实远未结束。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的守护者,而是手握钥匙的破局者。青铜门后的终极,解家血脉的真相,以及那些觊觎九门的神秘势力——所有的谜团,都将在前行的路上逐一揭晓。
而属于解雨臣的光,早已在血脉中熊熊燃烧,照亮了他以后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