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宫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任瑶期案头的《玄霄冰鉴》残卷上投下斑驳光影。昨夜从北疆带回的冰棱碎片正悬浮在残卷上方,碎片上的魔纹与卷中记载的“寒渊祭典”相互呼应,在羊皮纸上拼出一幅残缺的北疆地图,图中标注的“寒渊殿”位置,竟与青云宗旧据点重合。
“陛下,暗卫在太行山脚发现玄冰教的‘霜狼旗’。”青鸾递上染着霜气的密报,袖中不经意露出半截青色丝带——正是断云崖下青云宗弟子常系的信物,“沉砚大人说,旗上霜纹与三百年前青云宗‘护山阵’的破阵咒相同,怕是有人想借旧宗遗址搞事。”
任瑶期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重合点,残卷突然发出青光,显现出一段被血咒封印的文字:“寒渊殿者,玄冰殿旧墟也,其下镇压魔龙逆鳞,唯有青云七峰之主血,可启封魔盒。”她猛然抬头,望向殿外的青云阁,那里供奉着的青云宗初代祖师像,胸口竟有与残卷相同的冰纹。
“备轿,去青云阁。”任瑶期扯下腕间仅剩的一道银环——那是青鸾强行从霄魂剑上摘下的,此刻环上云纹已淡如青烟,“通知摄政王,今日早朝由他代为主持,就说本宫要去……”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案头摆放的青衫,“去祭拜青云宗的列祖列宗。”
青云阁位于苍梧宫最深处,九级石阶上覆盖着三百年未化的玄冰,每级台阶都刻着战死弟子的名字。任瑶期拾级而上时,靴底与冰面摩擦出清越的响声,仿佛是沉睡的英魂在回应。阁门推开的瞬间,尘封的灵力如浪潮涌来,中央石碑上“青云长明”四字突然亮起,映出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历代弟子的临终留言。
“小师妹,若你看见这些字,定是神魂归位了吧?”
“师父说,玄霄剑断,道心不可断,我们在断云崖等你。”
“寒渊殿的魔盒里,装着当年漏网的玄冰殿典籍,万不可让其现世。”
任瑶期抚过石碑上的剑痕,指尖在“寒渊殿魔盒”几字上停留。青鸾突然惊呼,发现石碑基座有凹陷,形状与任瑶铮的青云令完全吻合。当她将令牌放入凹槽,整座阁楼剧烈震动,地板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泛着冷冽的青光,正是《玄霄冰鉴》中记载的“青云秘藏”。
“小姐,这是青云宗的传承地脉!”青鸾握紧剑柄,却见任瑶期已率先踏入阶梯,她的靴底刚触到第一级台阶,两侧石壁便亮起冰灯,灯中封印着青云宗历代掌门的神魂,每个神魂看见她时,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秘藏最深处是座圆形冰殿,中央悬浮着七柄断剑,正是三百年前九大长老中七位的佩剑,剑身上刻着“凌霜”“斩月”等名讳。任瑶期认出其中一柄是师兄的佩剑“惊鸿”,剑鞘上还留着她亲手刻的云纹。当她的指尖触到剑柄,断剑突然发出清鸣,其余六剑应声出鞘,在她周围组成北斗剑阵。
“原来,七位长老将毕生剑意封在此处,只为等我领悟‘七星诛魔阵’。”任瑶期喃喃自语,剑阵突然化作流光融入她的识海,识海中的霄魂剑虚影竟多出七道剑影,正是北斗七星的方位。冰殿顶部的星图随之转动,将她眉间的冰纹映成北斗形状。
秘藏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一面冰墙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青铜书架,架上整齐摆放着被玄冰封印的典籍,最顶层赫然是完整的《玄霄冰鉴》。任瑶期刚要取书,冰殿突然震动,阶梯方向传来打斗声,青鸾的剑鸣混着冰棱碎裂声清晰可闻。
“是玄冰教的‘冰蛛毒’!”青鸾退到任瑶期身边,衣袖已被毒蛛丝划破,露出手臂上的青斑,“他们竟能追踪到青云阁,定是在您身上下了魔纹咒!”任瑶期低头,看见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蛛形暗纹,正是唐枫冽临死前种下的追踪咒,借由魔龙残魂的力量,竟穿透了青云宗的结界。
冰殿外传来阴森的笑声,十二道黑影踏剑而来,每人手中都握着染血的青云宗腰牌,正是玄冰教最新培养的“十二冰使”。为首者掀开兜帽,左脸缠着冰蚕丝,露出眼尾的玄冰殿图腾——竟是本该死于秘境的唐枫冽贴身侍女,如今已被改造成半人半魔的冰傀儡。
“任瑶期,你以为毁了魔龙脊,我玄冰教就完了?”冰使甩出毒蛛丝,蛛丝上粘着的,竟是钦天监太史令的头骨,“寒渊殿的魔盒里,还封着我教三十六位大祭司的神魂,只要拿到你的血,就能重启‘逆龙转生阵’!”
任瑶期握紧霄魂剑,发现剑刃在接触冰使的瞬间变得迟缓——对方体内的魔血竟能克制青云宗的剑意。她突然想起《玄霄冰鉴》残卷中的记载:“玄冰殿血祭之术,需以玄霄女帝精血为引,方能解开魔龙逆鳞封印。”
“青鸾,去守住书架,保护《玄霄冰鉴》!”任瑶期展开北斗剑阵,七道剑影在空中划出星轨,“这些冰傀儡的弱点在眉心,那里封着他们的生魂!”她话音未落,冰使已指挥其余十一人结成魔阵,冰殿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就连霄魂剑的剑刃上都结出冰花。
战斗正酣时,冰殿顶部的星图突然发出强光,任瑶铮的青云令虚影出现在星图中央:“妹妹,苍梧城外发现玄冰教的‘霜狼军团’,正向青云阁移动!”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我已让沉砚率暗卫支援,你那边……”
“告诉沉砚,去太行山脚的寒渊殿,那里有魔盒!”任瑶期躲过冰使的毒爪,剑刃划过对方眉心,冰傀儡应声倒地,露出里面刻着“唐枫”二字的魂牌,“这些傀儡的生魂被封在魂牌里,只有毁掉寒渊殿的主阵,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青鸾趁机从书架上取下《玄霄冰鉴》,发现封面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欲启魔盒,先断逆鳞;逆鳞所在,寒渊之底。”她突然明白,玄冰教的目标不仅是任瑶期的血,更是要取出魔龙逆鳞,完成最后的转生阵。
“小姐,冰鉴里说,魔龙逆鳞上刻着当年参与封印的各大门派秘辛!”青鸾边战边喊,“包括……包括青云宗为何突然从史书中消失!”任瑶期心中一凛,想起前世记忆中,青云宗在她陨落后突然销声匿迹,史书中只字未提,如今看来,定是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冰使们见阴谋即将败露,竟引爆体内的魔核,试图与任瑶期同归于尽。任瑶期眼疾手快,展开北斗剑阵将爆炸威力引向冰殿顶部,星图被炸开缺口,阳光透过缝隙照在青铜书架上,竟显露出书架背面的壁画——画中,玄霄女帝与青云宗掌门并肩而立,对面是戴着各大门派徽记的修士,其中一人袖中藏着毒刃,正刺向女帝后心。
“原来,当年的封印之战,有内鬼!”任瑶期看着壁画中那熟悉的袖纹,正是如今苍梧国礼部尚书的家族徽记,“青鸾,把壁画拓下来,这是揭穿各大门派伪善面目的关键!”她话音未落,冰殿外传来沉砚的声音,暗卫已击溃霜狼军团,正在清扫残敌。
战斗结束后,任瑶期捧着完整的《玄霄冰鉴》坐在青云阁前的石阶上,看着青鸾小心收起师兄的“惊鸿剑”。远处,任瑶铮的轿辇匆匆赶来,衣摆上还沾着早朝时的墨渍,看见她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
“皇兄,你看这个。”任瑶期展开壁画拓片,指着刺向女帝的修士袖纹,“三百年前,各大门派表面协助封印魔龙,实则有人想趁机除掉玄霄女帝,青云宗为护我,才被诬陷为‘玄冰殿同党’,惨遭灭门。”她指尖划过礼部尚书的徽记,“如今这个家族的后人,怕是还在替当年的内鬼做事。”
任瑶铮接过拓片,脸色铁青:“难怪史书中青云宗的记载被刻意抹去,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宵小!”他突然握住任瑶期的手,发现她掌心的魔纹咒尚未完全消退,“妹妹,寒渊殿的事交给我,你先回青鸾殿调息,你体内的神魂……”
“不,我要亲自去寒渊殿。”任瑶期站起身,霄魂剑在背后发出清鸣,“当年师兄他们用命替我挡住内鬼的刀,如今我若连他们的葬身之地都守不住,还有何颜面自称玄霄女帝?”她望向太行山脉的方向,那里的云层中隐约可见冰蝶飞舞,正是暗卫发来的寒渊殿方位信号。
三日后,太行山脚的寒渊殿遗址前,任瑶期看着眼前被冰雾笼罩的废墟,腕间仅存的银环突然发出强光,与废墟中央的冰井产生共鸣。井中传来隐约的钟声,正是青云宗当年的“镇魂钟”,钟声里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哭号,皆是三百年前被诬陷为“玄冰教余孽”而处死的弟子。
“师兄,我来迟了。”任瑶期轻声道,银环化作光点落入冰井,钟声突然变得清越,井中升起一座由神魂组成的石桥,桥的尽头,正是封印着魔龙逆鳞的魔盒。她刚踏上石桥,两侧突然浮现出当年青云宗弟子的幻影,他们笑着向她行礼,又化作光点融入她的眉心。
魔盒位于冰井最深处,由七根刻着各大门派徽记的石柱镇守。任瑶期认出其中一根刻着钦天监的星象纹,一根刻着礼部的云雷纹,正是壁画中背叛者的标志。当她的指尖触到魔盒,霄魂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刃划过石柱,徽记应声而碎,露出里面藏着的血书——各大门派当年瓜分玄冰殿秘宝的证据。
“原来,他们怕我复活后清算,才联手抹去青云宗的存在,还将罪名扣在玄冰教头上。”任瑶期展开血书,看着上面的签名,礼部尚书、钦天监正卿、甚至还有当今太医院首座的先祖,“青鸾,把这些证据收好,明日早朝,本宫要让这些伪君子,亲自跪在青云宗的碑前谢罪。”
魔盒打开的瞬间,里面飞出一片晶莹的龙鳞——正是魔龙逆鳞,鳞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三百年前那场封印战的全部真相。任瑶期刚要触碰逆鳞,逆鳞突然发出强光,在她识海投影出前世最后一幕:师兄替她挡住致命一击,临终前将青云令塞入她手中,而周围的“盟友”们,正悄悄收起染血的刀刃。
“我不会让你们的牺牲白费。”任瑶期将逆鳞收入《玄霄冰鉴》,转身踏上返回的石桥,发现石桥两侧的幻影变成了今生的面孔——皇兄在朝堂上据理力争,青鸾在深夜熬药,沉砚在暗巷中追踪敌人,甚至还有北疆的士兵们在雪地里行军。
寒渊殿的冰雾在她身后消散,露出石壁上不知何时刻下的字:“青鸾长鸣,霄魂不灭,此身虽陨,道心永存。”任瑶期知道,这是师兄留给她的最后箴言,提醒她不要重蹈前世孤高的覆辙,要记住,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回到苍梧宫时,已是深夜。任瑶期站在青云阁前,看着阁中重新亮起的冰灯,知道从此刻起,青云宗的英魂不再需要躲在历史的阴影里。她摸了摸胸前的青衫,决定明日早朝后,便带着皇兄和青鸾,去青云峰祭拜那些沉睡了三百年的忠魂。
霄魂剑在腰间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任瑶期望向星空,北斗七星格外明亮,正如青云宗弟子们的神魂,永远在她身后,照亮她前行的路。她知道,前方还有无数阴谋与背叛,但只要她的剑还在,只要心中的道心不灭,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蝼蚁,终将在霄魂剑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冰蝶从太行方向飞来,停在她指尖,带来沉砚的最新密报:“寒渊殿魔盒已毁,玄冰教余孽逃往东海,疑似投靠当年参与封印的‘东海鲛宫’。”任瑶期唇角勾起冷笑,东海鲛宫的徽记,正是壁画中站在最右侧的那个,当年曾向她献上鲛绡,却在背后捅刀。
“青鸾,备笔墨。”任瑶期走进青鸾殿,铺开黄绢,用霄魂剑血祭开笔,“给东海鲛宫下国书,就说苍梧女帝任瑶期,将于月圆之日,携霄魂剑拜访,讨回三百年前的旧账。”她笔尖落下,墨汁在绢上化作冰棱纹路,正是玄霄女帝御笔的专属印记。
窗外,青云阁的冰灯将夜空映成淡青色,仿佛无数英魂在云端微笑。任瑶期知道,这一战,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战,为苍梧而战,更是为所有曾被冤屈、被背叛的忠魂而战。霄魂剑的光芒,终将穿透层层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青云长明,让九霄无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