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坂田清志的安睡符,众人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不仅没有做噩梦,也缓解了些许压力。
昨天的练习赛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给国中生们带来了足够的紧张感,刺激他们继续突破自我。与此同时,高中生似乎也有点收获。
先让他们自己想清楚吧。
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坂田清志抛开脑中的思绪,拿丝线编起了绳结。
大巴还要再开一段时间才到场馆,左右也是闲着,做点手工消遣一下时间吧。
鬼十次郎貌似对绳结很感兴趣,一直在他后边座位目不转睛地看着。
说起来,自己之前在餐厅缝补帽子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观察来着。
“鬼前辈喜欢手工吗?”
坂田清志一边询问,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嗯,我时不时会给福利院的孩子送些自己编织的娃娃。”
“前辈手很巧啊。”
心也善。
“倒也没你这么巧。”
“过奖了。”
本就是在消遣时间,坂田清志就只编了个简单的样式,递给了鬼十次郎。那是用红色丝线编成的小蝴蝶,比他之前送给同伴们的要简单许多,还小了近一半。
“前辈喜欢的话,就请收下吧。”
“可以吗?”
“本来就是随手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谢了。”
鬼十次郎露出一个微笑,柔和了凶恶的面容。他接过蝴蝶绳结,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
“说起来……”
正好问问他之前在餐厅没说完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聊到海水的话题时,前辈说我属于第三种,那是什么意思呢?”
闻言,鬼十次郎收好绳结,“你没有头绪吗?”
“没有。”
说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可能有啊?
“也不是不能直接告诉你,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要等到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吗?”
“嗯,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会比较好。”
既然鬼十次郎都这么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再追问。
来到赛场,果不其然现场全是澳队的粉丝。观众齐声唱着澳大利亚的国歌,高举澳大利亚的旗帜,无疑会给其他代表队带来莫大的心理压力。
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一群中学生,尚未步入职业选手的道路,心态不算成熟,很难迅速调整过来。
既然很难调整,那就不调整了,别去听就是。
“就和我昨天说的一样,屏蔽不必要的声音,专注于比赛。”
双打二是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上阵。两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面是两个擅长防守的选手……不过既然是你们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牢记迄今为止的积累,去大干一场吧。”
他向来相信他们。
真田弦一郎郑重地应了一声,幸村精市却笑着问:
“如果赢了,可以要点奖励吗?”
“折纸还是绳结?”
看他这样,八成是看见自己刚才给鬼十次郎绳结了。他有时是会孩子气一点,这也不奇怪。
“都可以。”
“弦一郎呢?”
“我——”
“真田肯定也是想要的。”
真田弦一郎正想说自己不需要,幸村精市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他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有反驳,选择了屈服于这两人的坏心眼。硬要反驳的话,说不准之后会被怎么“报复”。
“……就交给你决定吧,清志。”
“行。”
经过赛前这一段对话,两人整体氛围不错,直接无视掉了观众席传来的声音,一个期待着会收到怎样的奖励,一个思考着队友怎么都喜欢打趣自己。
澳大利亚两名选手讶异于他们全然不在乎客场作战的压力,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再怎么装作不在乎,观众对澳队的声援和对日本队的嘘声都会对选手的士气造成一定影响。
此情此景让坂田清志回想起今年全国大赛上,青学的后援团对着真田弦一郎大喊卑鄙的事情了。
他记得观众不是也要遵守规矩,不能干扰选手吗?
全国大赛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世界级赛事,就没人管管吗?
可惜这次他不能拿软糖扔过去让他们闭嘴了。
比赛开始,真田弦一郎率先发球。
站在后场的侯普曼以削球回击,将球打向对角线。
真田弦一郎挑高了这一球,网前的菲茨杰拉德迅速跳起扣杀,却被幸村精市拦截。
球画着弧线飞向后场,侯普曼距离回球位置还有一段路,但他凭借惊人的柔韧性,一个劈叉来到了球即将落地的位置。
眼见球就要落到他的球拍上,却陡然一个急转弯往球网的方向扑去。
菲茨杰拉德赶紧追上,想在球反弹后回击,不想球落地后直接在原地急速打旋,最终缓缓停下。
“0-15!”
一记卷沙先发制人,先前还在欢呼的观众瞬间噤声。
“主将,刚刚那球……”
侯普曼和菲茨杰拉德对视一眼,短暂交流几句,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球拉锯了一段时间,当幸村精市再次打出变轨球时,菲茨杰拉德快速截击了回去。
真田弦一郎回了一发直球,在菲茨杰拉德就要接到球的瞬间使出黑龙一重斩,强行让球路改变,夺得一分。
“0-30!”
接下来两球也差不多,基本是双方对打一段时间之后,由日本队两人以出其不意的一球赢分。
日本队先行赢下第一局,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嘘声,场上的两人却不为所动,仿佛那些声音传不进他们耳中一般。
然而,从第二局开始,双方进入了对打的僵持状态。
不论日本队两人将球打到哪里,澳队都能及时追上打回,并瞄准这边的空隙攻击,缓慢却又实在地扳回了一局。
“简直可谓是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之间的对决。”乾贞治表情严肃,“澳大利亚两名高中生选手有着出色的防守能力,不论是怎样的球都能打回,会给进攻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旦心态乱了,急于进攻,体力就会快速消耗,难以维持攻势,最后露出破绽。”三津谷亚玖斗补充道。
“这点不必担心,那两人还没开始真正进攻。”柳莲二接过话头,“现在还只是试探阶段。”
澳队的防守确实无懈可击,但日本队原本就没有用出十成功力。
第三局是幸村精市发球。他与真田弦一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球落到腰附近时挥拍击出。
球拐着弯飞向侯普曼身后的界线,菲茨杰拉德已经准备好接球,却见球落地后直接从侯普曼两脚间穿过,撞进了球网。
下一球是普通发球,真田弦一郎使出了黑龙二重斩,成功迷惑了对面两人,并凭此再赢一局。
“Game,日本,1-2!”
第四局,澳队依旧将防守贯彻到底,日本队两人突然不停打出轨道莫测的变轨球,逼迫澳队截击拉锯。
那种球很棘手,一旦落地就难以预测反弹方向,还有可能根本不弹起,他们只能截击。
不过对面的国中生也真是浮躁,才第四局就耐不住性子,试图打出角度刁钻的球赢分,殊不知这样只会白白浪费体力罢了。
差不多也该消耗完了吧?
这么想着,菲茨杰拉德再次在网前截击来球,却惊觉手感不对,不过顷刻就发现这一球出界了,给日本队送了分。
“0-15!”
“主将?”侯普曼困惑地看着他。
“抱歉,库里斯,我一下没掌控好力度。”
菲茨杰拉德抱歉一笑,随即调整好心态,回到发球的位置。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自己都隐隐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失误。
他是队长,不能表现出动摇,让队员感到不安。
侯普曼点点头,摆好姿势等待发球。
菲茨杰拉德挥拍发球,真田弦一郎打出一发侧旋球,在侯普曼即将接球时使球路连续两次发生弯折。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周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说:“该反击了。”
局势由此转折。
“!”
“0-30!”
继菲茨杰拉德之后,侯普曼也出现了出界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时而莫名停顿一下动作,白白丢了就要接到的球,都是菲茨杰拉德紧急接住的。
“库里斯,打起精神来!”
侯普曼恍惚了一下,随即猛地摇摇头。
“好的!”
幸村精市嘴角噙笑,“看来对方是白日做梦了。”
“他们的防守能力确实令人钦佩,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打开了缺口,就不足为惧了。”
说着,真田弦一郎回了一发普通的旋球。
菲茨杰拉德上前接球,却直接失去了接球的手感。侯普曼赶紧追上,接是接到了,就是打不回去,反倒被打掉了球拍。
“0-40!”
两人面露惊愕,场外的高尔吉亚不爽地大喊让他们好好干,别忘了他们是靠谁的帮助才战胜了瑞士队。
这一喊让两人瞬间回神。他们心照不宣地对彼此点点头,迅速重整旗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发球。
菲茨杰拉德发球后立刻动身,跟侯普曼一前一后站在中线上,摆出了澳大利亚阵型。
真田弦一郎打出了一记高吊球,球飞向右侧场地,侯普曼当即回以高吊球,没有急于扣杀。
既然回球进攻会出界,那就一直回对手能接住的球,靠体力决胜吧!
接下来,双方不知为何又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拉锯战,都只打出高吊球,谁也没有先行进攻的打算。
体力是澳队占优势,继续拉锯只会是日本队败阵,然而他们依旧选择了僵持。
大概对峙了十来分钟,真田弦一郎仿佛忍不下去了一般,猛地打出一发动如雷霆,结束了这漫长的拉锯。
“Game,日本,1-3!”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最擅长的策略。
黑龙二重斩确实难以回击,但在双打比赛容易遭到对手的诱导,变成自投罗网的局面。无碍,他又不止这一个绝招,穿插使用便是。
“状态不错嘛,是在期待清志的奖励吗?”幸村精市打趣了一句。
真田弦一郎无奈地看着他,“……我只是在运用积累至今的经验罢了。”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片刻,他转移了话题。
“开始收网吧,弦一郎。”
“嗯,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