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近战武器的英军士兵倒是为莱曼提供了不少便利。
她可以失误好几次,但她的敌人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一场战斗下来,被莱曼用刺刀捅死的英国兵已经来到了两个班的数量,每个人都被扎成了窟窿眼,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当然,即便是这样,德国人也啃不过那些英国人,眨眼间,战壕里就全是德军的尸体,有的被撕咬成了烂肉,有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莱曼自然知道,再打下去她就跟这些家伙是一个下场,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逃兵和战友,翻出战壕拔腿就跑。
当她把视野扫向周围,才发现与她持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就像是沙漠中仅有的一点植物,又像是美国的风滚草,但用难民形容反而更加贴切。
这些逃跑的人很幸运,英国人在将他们原来的战壕里的德国兵给尽数消灭后,并没有朝他们射击。
倒不是说英国人心生怜悯,只是他们仍维持着刚刚在战壕撕咬着猎物的模式,步枪和刺刀转眼成了累赘。
他们把这些武器丢了,然后像阿尔文在日记本里提到的“丧尸”那样前进,速度快到脚底远离了地面,狂风灌入了满是人体组织的嘴。
以他们队伍视角来看,眼前的这一个个只有黑点大小的溃军犹如企图逃离捕食者的羚羊,弄得他们的牙床发痒,恨不得立马扑上去,享用着属于自己的美味佳肴。
当他们冲到战场中央时,突然飞来的一发子弹打断了他们捕食猎物的思绪,然后,更多的子弹砸过来,原本的猎人顿时间成了被镰刀收割的稻草,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在德军阵地上,几乎所有的机枪都在开火,带着愤怒和收割意味的子弹从枪口中飞出,战场上的英军倒了大片,很快,进攻就被迫停止了。
这道战壕的德军并未理会从上一道战壕逃过来的士兵,就连长官也没有因为他们的逃跑而恼怒,只是让他们戴上防毒面具,理由是英国人无色无味的毒气会导致精神错乱。
莱曼是讨厌这个“猪头”的,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这是个强制性的命令,没有选择权。
待战壕里只剩下一个个“猪头”时,长官便扯着嗓子发表了一篇演讲。
莱曼靠在弹药库的入口听了整场演讲,与其说是演讲,倒不如说是充满脏话的怒骂。
他先是骂了英国人,之后又骂了法国人跟俄国人,就连他们的盟友奥匈帝国也没放过。
“这场演讲毫无亮点。”莱曼评价道,但其他人貌似不这么认为,他们聚精会神的听着,直到如同苍蝇般烦人的炮弹砸到头顶……
接下来的日子,就彻底成了英国人与德国人的互相撕咬,枪炮的往往是在冲锋时使用了,进了阵地,那就只剩下牙齿跟拳头的交锋。
只有彻底对方,一场战斗才会结束,否则就是永无止境,没有人会记得撤退。
……
8月6日,这天是个值得被莱曼记住的日子。
她又一次在战壕外看见了阿莉西亚,她躺在弹坑里,牙齿被鲜血染成红色,衣服上也全是血。
第一眼见到这家伙的时候,着实是把莱曼吓了一跳,她赶紧爬进弹坑,推了推阿莉西亚。
“呼……还好,你还活着……”莱曼心里松了口气,当她把眼睛望向那布满鲜血的牙齿时,她又愣住了。
牙齿缝里有着一点人体组织,再加上满嘴的鲜血,不用猜也知道,她参与了那场英军和德军的互相撕咬。
“你吃人了?”莱曼问,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手枪,但又很快放下了。
这一细微的举动被阿莉西亚察觉到了,她点了点头,又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在防我?”
“……”莱曼沉默了,原本要说的话被强行咽下去,转而还上一句:“这个地方待不了,跟我回战壕。”
“战壕也待不了,所有人都很奇怪,不是吗?你之前说你讨厌那些疯子,巴不得一直待在弹药库里,但我最近又总是看到你在那些疯子中穿梭,跟他们聊天、说话……”
说到最后,阿莉西亚的声音小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些什么不能让莱曼听到的话。
莱曼没有打扰她的自言自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她突然开口说“我们回去吧”,她才跟着阿莉西亚往回走,途中,莱曼一直是心不在焉的。
她用日记本跟阿尔文取得了联系,问她:“萨尔瓦托雷基金会能救治秩序病感染者吗?”
“你的朋友变成感染者了?”阿尔文反问说。
“嗯。”莱曼写下这个单词时,她脸上仍然维持着那股麻木,看不到因为朋友变成感染者的悲伤,仿佛只是因为好奇而提出了这个问题。
“萨尔瓦托雷基金会可以治疗症状较轻的感染者,而那些感染时间较长的感染者想要治疗就很麻烦了,目前没有一个治疗成功的案例。”
“我能知晓这些信息吗?”莱曼抛出这样一个问题,阿尔文的答复是这仅仅是一个基础知识,每个协会以及基金会成员都有权力知晓。
“那么,在我所处的时代里,我能够解救我变成感染者的朋友吗?”
“协会做不到将21世纪的物品送到20世纪,你的朋友或许得不到救治,我很抱歉。”
阿尔文的话让莱曼的那一丝丝希望破灭了,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
“我会继续执行任务的,愿和平与我们同在。”
“嗯,愿和平与我们同在!”
莱曼想着去找阿莉西亚,于是就去了其他弹药库,但是呢,每个弹药库都是空的。
她又去了防空洞,这一次看到一些人,可依旧不是阿莉西亚。
最后,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她,这个印象里对她形影不离,比自己还要大两岁的姑娘,此刻与那些疯子别无两样。
她想起了自己当时辨别人群中的疯子和正常人的办法,那就是看他们的脸,没有癫狂、没有蜂窝状瞳孔的就是正常人,可现在呢,这个办法不管用了。
即便阿莉西亚站在那些人群中,即便她就在最外围的位置,可一眼望过去,莱曼居然有些分辨不出来。
“脸上的癫狂和之前遇到的被候症群影响的人一模一样,简直毫无变化……”莱曼试着喊了声“阿莉西亚”,然后,她就像接到了命令似的,大踏步的走过来。
莱曼依然保持着沉默,她只是把这家伙从人群中叫出来,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了。
“算了,按你自己的想法走吧。”莱曼叹了口气,朝阿莉西亚摆了摆手,可她并没有重新钻回人群,而是进了就近的弹药库。
莱曼也跟着走进去,看到阿莉西亚用刺刀在土墙上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那是一串混乱的字符,是一串伪语言,是感染者才可能会出现的乱写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