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听听基金会的数据吗?”
熟悉的文字在空白的日记本上显现,莱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赶紧补上一句:“是的。”
“那我找找,关于你问的问题,我记得资料是放在桌上的。”
阿尔文整整三分钟都没回话,在等待中,莱曼仿佛听到了阿尔文翻箱倒柜的声音,就连文件砸在地上所发出的“啪”的一声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就像第一次扣动扳机射杀一名士兵那样。
终于,阿尔文回话了,不像是两只手齐上阵,而是用一只手写的,看起来不如平时美观,但也看得懂。
“对于在候症群影响下而吃人的感染和部分正常人,萨尔瓦托雷基金会的人甚至搞了个专有名词,叫‘战场生态系统的自食循环’。”
“掺杂非正常食物的食物本质是秩序病诱导的群体适应机制:弹片碎屑提供铁元素补偿失血、火药硝酸钾抑制肠道腐败菌、泥土黏土矿物吸附朊病毒。这种非正常食品与食人行为形成闭环,使被候症群影响的感染者乃至部分正常人群体成为具备朊病毒代谢能力的特殊生物群落。”
“你能讲的我听得明白的吗,阿尔文研究员。”莱曼实在不想看那一长串的话,甚至是伸手把那一块给挡住,试图当做根本不存在。
“简单来讲,就是被候症群影响的感染者及部分正常人可以直接对朊病毒识别并分解代谢,不会让其在体内大量积累引发疾病,始终保持健康的神经功能和身体状态。”
阿尔文又马不停蹄的补上一句:“当然,当然,莱曼,把你想法收起来,你这家伙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得告诉你,在基金会的数据中,这种闭环系统存在三个致命缺陷,至于内容,你不用听了,你只要知道有缺陷就行了。”
“明白。”
……
9月中旬的一个普通日子,在战壕内,那些吃血喝肉的感染者们暂时收敛起了自己那难看的吃相,在战壕里反复走动,时不时看向战场外的身影。
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是一名正常人。
他指着战场上的那个黑黑的东西,许多人抬头一看,最初觉得是块大石头,直到枪声响起了,进攻才匆匆打响。
所有人都在朝着英军士兵射击,对于那块“大石头”不闻不问,直到莱曼朝那个“大石头”开了一枪,才有一些人反应过来,往那边分点注意力,发现原先那个定在原地的“大石头”正在缓慢移动。
“那是个什么玩意?”有人问。
“英国人是把石头搬过来了吗?”另一名士兵说。
朝“大石头”打完一枪的莱曼重新装弹,然后对“大石头”旁边的士兵也开了一枪,还不忘抽出点时间来回答这些人的问题:“会移动的钢铁,不要用枪射击它,最好是手榴弹。”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对新型武器出现的惊恐,就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在这之后,他们又看见其他方向也冒出了同样的“大石头”,不过在莱曼的那句话后,已经变成了“钢铁巨兽”。
尽管莱曼说过不要朝那玩意射击,因为没用,但她可不是军官,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睬。
当机枪子弹倾泻到钢铁巨兽的前装甲上时,它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在众人视线里,这个钢铁巨兽从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这是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表现。
英国人躲在这钢铁巨兽后面缓慢前进,但也不乏一些跑出来领子弹的。
那些拿钢铁巨兽毫无办法的机枪手,直接把连带着情绪的子弹发泄到了这些士兵身上。
子弹把他们打成了窟窿眼,一个个倒下,有的甚至是成了残肢断臂,看不到一点人形。
似乎没人去想那个钢铁巨兽了,当然,那仅仅是看起来如此。
等那东西接近战场中央时,机枪就会吐着火舌向着它射击,哪怕用尽任何招式都没法奈何对方一丝一毫。
根据这个钢铁巨兽的炮管,瞄准的方向,莱曼猜到了这是针对谁的,于是往旁边退了退,在确保远离机枪阵地的同时,还举枪打死一个跑出来的英国士兵。
在这之后,即使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回头一看,刚刚还完好无恙的机枪阵地被炮弹端掉了,这时候再看向旁边的士兵,仍然守在原地,卖力的朝着英军士兵射击,仿佛这爆炸并未存在般。
莱曼知道不能继续待了,她打算找个时机离开战壕,但那辆钢铁巨兽像是要把她强行留在这里般,一发炮弹砸在身旁,十几个还在射击的德军士兵顿时没了动静。
接连端掉好几个火力点,剩下处于战壕里的德军士兵已经不足为惧了。
当英军准备大军压境一举拿下战壕时,现场又变成了相互撕咬。
战壕里的士兵们抓起各种武器冲向敌人,先用刺刀捅死一个,再扑上去撕扯一番,霎时间,原本还威风凛凛的钢铁巨兽被涌上来的德军挤满。
他们在履带上啃咬着,在装甲上撕扯着,似乎要用牙齿对抗钢铁,用拳头对抗装甲。
在这种情况下,钢铁巨兽发出了一声具有威慑力的咆哮。
两侧的炮管几乎同时开火,霎时间,那变成了屠宰场,被炮弹直接击中的士兵碎成了一地,肉块被炸的到处都是,鲜血洒在众人身上,活脱脱成了一个血人。
这带着威慑力的咆哮,不出意外没有对德军的士气造成一点影响,在这些钢铁巨兽的旁边很快聚集了大批士兵,他们用力的啃咬着,甚至把那些英军步兵给忘到了一边。
不出所料的是,德军士兵对英军士兵的啃咬不能完全套到这种会移动的钢铁身上来,一番努力下,哪怕是啃到牙齿崩裂,他们也未取得一丝进展。
随着英国人的跟进,这条阵地的德军是注定要被消灭的。
在撕咬声、爆炸声、枪声结合形成的战场交响曲中,试图用牙齿撕咬履带和装甲的德军士兵被坦克碾成了肉饼。
而当这个势必要摧毁德军在法国所有阵地的坦克出现在下一道防线时,一场屠杀就不可避免。
无论是冲在最前头的坦克,还是跟在坦克后面的英国兵,他们都透露着一种终于战胜敌人的兴奋,有人甚至看到坦克因为兴奋而颤抖,没人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但起码他们知道了一件事——胜利确确实实来了,不是付出几千几万人却得不到一点收获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