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打了个呵欠,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看着他纯白里衣领口处不停滑动的喉结,微微有些走神。
她眼下十分怀疑秦度是如何当上这个探花郎的,若非是陛下亲试,她都要怀疑他是走了后门的。
不得不说,秦度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连自己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不加遮掩。
“既然他这般用心,咱们不去好像有些对不起他这些颠倒黑白的说辞,姑且去看看他还会闹出什么事来。”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他看着她眼尾处带着的红艳,晓得自己方才闹得她有些狠了,便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她顺势转了转脑袋,寻着舒适的位置。
“嗯,那到时候我回来,咱们一道儿去。”他说着,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睡吧。”
因着余佑安的话,这天姜隐起身后,也没急着梳妆打扮,而是慢慢吞吞地吃罢早饭,处理了府里的事务,还陪着宣哥儿玩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更换衣裳。
待她又吃了几口点心垫肚子时,余佑安回来了,两人这才带着宣哥儿赶往秦府。
话说秦度那日虽亲手将请柬送到了余佑安手中,只是当时他也未说是否会携夫人参加,因此秦度从前一晚上就开始担心,忧虑今日余佑安夫妇能否到场。
眼看着已近午时了,却还没见到侯府的马车,他越发着急上火。
此时,姜雪抱着玉哥儿到了府门口,左右一张望,对着秦度道:“夫君,他们不会来的。”
“那要怪谁?”秦度转头,满脸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今日的姜雪身着锦衣,特意将陪嫁的赤金头面都用上了,为的就是想让众人瞧瞧她姜雪过得很好,只是一听到秦度这话,她的脸色突变,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再吭声了。
“你还要将你爹娘请来,你不知他们已然得罪了余侯,若是等会儿余侯来了,看到你爹娘也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秦度一想到此时屋里头的姜海和柳氏就头疼。
那日姜海和柳氏的行径,已惹得余佑安不悦,甚至说出了日后不再往来的话。
而今他好不容易将请柬送了出去,本意是不打算请姜海夫妇的,免得届时余侯安来了之后动怒,连累自己,但偏偏这个蠢女子还将那两个老东西叫了来。
“可他们是我的双亲啊,哪有外甥办满月宴,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到场的,又不是不在世了。”话听到此时,饶是姜雪再不想生事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
秦度瞪了她一眼:“你要让他们来,明日也是一样的,又何必非得让他们今日过来。”
“明日?哪有这个道理,今日才是玉哥儿的满月宴,让我爹娘明日过来又是什么道理。诚然,我……”
姜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度抬手打断了,只因他看到侯府的马车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兴奋异常,连忙小跑着下了台阶,站于门口看着马车越来越近,最终停下。
马车帘子被人挑起,只见余佑安先下了马车,不顾秦度的招呼,反身看向身后。
姜隐出了车厢,先是将宣哥儿递给了他,只见他转手将人交给了芳云,自己又转身去搀扶姜隐,那细心的模样,看得姜雪眼热得很。
“侯爷,大姨姐,你们可算来了,等了你们许久了。”秦度很是高兴,引着几人往内走,转身看到姜雪时,脸色变了变,又想到了已在府内的姜海夫妇,心中涌过一阵烦躁。
“侯爷,大姐姐。”这一回,姜雪没有如以前一样,叫余佑安一声大姐夫,可见是那日被余佑安的冷血无情给吓到了。
虽心里头有些不情愿,但姜隐还是为玉哥儿捎带了礼物,转头交给了一旁的秦府管事。
“大姨姐上回就给玉哥儿备了礼,今日又带了,是咱们玉哥儿的福气。”秦度笑眯眯地说着,伸手就要去戳玉哥儿的脸,却被姜雪一个侧身避开了。
秦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掩去,转头引着二人进了府门。
以秦度的身份,实则请不来多少身份显贵的客人,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个,大多也都是听闻余佑安会出席,这才过来瞧瞧。
而秦府本就地方不大,今日来的大多为男子,无未出阁的姑娘,于是没有分席,倒也方便了那些人可以趁机在余佑安跟前混个脸熟。
但哪里想到今日的余佑安不是照顾妻子便是看顾孩子,每每有人想套个近乎,宣哥儿便会出来胡搅蛮缠,也亏得他们到得晚,没坐多久便到了开席的时候。
姜海和柳氏自接到姜雪的消息过来,便知道秦度亲自给余佑安下了请柬,本还想着借着身份好好压一压姜隐,毕竟余佑安他们动不了,姜隐作为女儿还是可以摆布的。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待他们两人到席间时,才发现秦度竟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角落的位置,与余佑安夫妇那边热闹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海差点被气得半死,原本就对秦度不堪满意,如今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时不时地瞪几眼柳氏。
毕竟这个好女婿是她们母女自个儿挑的,放着他看好的余佑安不要,非要嫁个一事无成的探花郎,如今还没出人头地呢,就不把他这个岳丈放在眼里了,日后还怎么得了。
“你去,把二女婿叫来。”姜海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对着姜雪说道。
姜雪闻言,站着未动,只因她知道秦度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自己根本叫不动他。
见姜雪一动不动,姜海又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柳氏晓得缘由,劝道:“今日这样的日子,二姑爷忙于招呼宾客,咱们作为长辈子,需要体谅。”
正说完话,便见着秦度的老母亲被搀扶到了余佑安身侧,只见姜隐似乎与秦母说了什么,秦母很是高兴的样子,还不停地向余佑安作揖,看得姜海气得牙痒痒。
“那个老虔婆,又在遛须拍马了。”姜海一直瞧不起自己这个失寡多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亲家母,眼见着她向自己的大女婿拍马虎,总有种自己的便宜被人占了的感觉。
菜上了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而姜海看着余佑安那处,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端着酒盏起身走了过去。
众人看到姜海过来,也知这几人的关系,一时静了下来,还往边上退了几步,默默地看着。
秦度先瞧着了姜海,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岳父。
余佑安扭头看向姜海,不咸不淡地唤了声:“姜少卿许久不见啊。”
姜隐瞟了他一眼,笑了笑:“父亲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