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
阿虎远远望见牛车,雀跃的挥舞着手臂,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
当他看清牛车上满载的铜钱和另一车新鲜食材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辰哥,你这是把县城给搬空了?”
萧辰唇角微扬。
目光扫过阿虎淳朴的脸颊:“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爹让我在这儿等你。”
阿虎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说是有要紧事。”
“周叔找我?”
萧辰眉梢轻挑,略一沉吟,拍了拍身后沉甸甸的麻袋,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正好,先把这些放你家,明日着急大伙来领钱。”
阿虎连连点头,又指着另一车货物问道:“那这些呢?”
“明日送些肉菜和布匹到我家。”
萧辰目光掠过车上的物资:“余下的,你跟弟兄们分了就行。”
不多时。
萧辰来到周野家。
阿虎在外卸货,他轻叩门扉,迈步而入。
屋内,周野早已备好茶水,见他进来,神色凝重的递上一杯:“萧辰,烁山那边,情况不太妙。”
萧辰接过茶盏,指节微微发白:“出了什么事?”
周野嗓音沙哑,凑近道:“刚收到消息,先前那几个闹事的越发猖狂,已经煽动了不少矿工,打算强行离开烁山。”
萧辰眼中寒芒乍现。
如今杨奇正虎视眈眈,蒋泉那边也蠢蠢欲动,大夏军如今兵甲不足,若烁山铁矿的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没能成事。”
周野见他神色,连忙补充:“梁浩和雄霸及时镇压了。”
萧辰啜饮一口清茶:“闹事的人怎么处置的?”
“唉。”
周野摇头叹息:“那几人都是梁浩的老弟兄,他……”
还未说完,萧辰眸色一沉,已然会意。
重情重义本是好事,但若在大是大非上优柔寡断……
沉吟片刻。
萧辰放下茶盏:“可有闹事者的名单?”
“有。”周野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册。
萧辰展开细看,眉头稍展。
带头闹事的不过四人,余者皆是被蛊惑的矿工,不足为虑。
“明日去烁山?”周野难掩忧色。
萧辰摇了摇头,将名单收入袖中:“暂且按兵不动。”
他起身整了整衣襟:“明日另有要事,后天虽物资一同前往。”
见周野欲言又止,萧辰微微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月光如水。
将萧辰挺拔的身影拉的修长。
推开吱呀作响的篱笆门,顾宁闻声而出,素白的裙裾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相公。”
她轻唤一声,唇角漾起温柔的弧度,眸中映着点点星光。
萧辰伸手揉了揉她细腻的脸颊,触手微凉,不由的将那双柔荑握在掌心暖着:“这么晚了,娘子吃饭了吗?”
顾宁羽睫轻颤,偷眼瞧他,声音轻若蚊呐:“正要吃呢,可巧相公就回来了。”
萧辰失笑,指尖轻点她鼻尖。
灶台冷清,哪里像是刚要吃饭的样子?
这小妮子分明是饿着肚子等他,又怕他心疼,才撒这蹩脚的谎。
屋内油灯昏黄,几碟小菜早已失了热气。
萧辰将装着银两的食盒放在柜子里,按着顾宁肩头让她坐好,自己挽起袖子将饭菜重新煨热。
烛影摇红间。
两人对坐而食,偶尔筷子相碰,便相视一笑,连清粥小菜都吃出了蜜糖滋味。
夜深人静。
萧辰小心翼翼的将那温香软玉揽入怀中,手掌规规矩矩的搭在纤细腰肢上。
月光透过窗棂,恰好映在柜顶那坛初现琥珀色的药酒上,他不禁苦笑。
这虎鞭酒刚泡出些成色,倒要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这时。
怀中人儿忽然不安分的动了动,纤指捉住他的手掌,不由分说的按在绵软之处。
萧辰呼吸一滞。
正要开口,耳畔已传来带着甜香的热息:“相公,妾身想要……”
“胡闹!”
他声音陡然严厉,却带着几分颤抖:“现在胎象未稳,岂能……”
话音未落。
腰间骤然一紧,顾宁的腿已如灵蛇般缠了上来。
那温软的身子好似藤蔓般缠了上来,舌尖轻轻扫过萧辰的耳垂:“相公……温柔些就好……”
萧辰浑身紧绷,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
月华如水,仗暖春深,这一夜的风月,终究是既缠绵悱恻,又克制隐忍……
……
晨光熹微。
萧辰已在院中练完一套拳脚。
灶间飘出米粥的清香,他掀开锅盖搅了搅,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
转头望向炕上蜷缩成团的顾宁,被褥间露出半张海棠春睡的俏脸,不由摇头轻笑。
“看来……以后得分房睡了。”他暗叹道。
昨夜红烛帐暖,偏要顾忌着胎儿,比带兵厮杀还要耗神。
难怪古代的有钱人都要置办三妻四妾,难道就是为了预防这个时候?
“嗯……”
被子里传来小猫似的嘤咛。
萧辰俯身拨开她的额前碎发,在光洁的额头落下轻吻:“小懒猫,起来吃饭吧。”
顾宁睫毛轻颤,迷迷糊糊抓住他的衣襟:“相公……”
嗓音还带着初醒的绵软。
“乖。”
萧辰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吃完饭去趟梁姐家。”
顾宁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晨光斜照进屋。
两人刚吃完早饭,忽听篱笆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阿虎像只撒欢的獒犬闯了进来,肩上扛着半扇猪肉,腰间挂着菜篮,怀里还搂着匹大红妆花布。
“辰哥!我来给你送东西了!”少年嗓音清亮的惊飞檐下麻雀。
萧辰走了出去。
将阿虎身上的肉菜放在厨房,目光看向映着朝阳流转光华的红布,将其递给顾宁:“娘子,这个送给梁姐。”
王寡妇平日里没少帮衬顾宁。
送匹红布既是谢礼,也是情分。
往后自己在外奔波的日子只怕更多,有王寡妇照应着,他也能放心些。
顾宁会意抿唇,又切了条五花肉包好。
待她抱着礼物出门,萧辰取来墙角的精钢大刀细细擦拭。
刀身寒芒如水,映出他眉间的三分肃杀。
“辰哥要进山?”阿虎眼睛倏地发亮,活像见了肉骨头的幼犬。
“嗯,随便转转……”
“带我呗!我这就取枪去!”
阿虎哪还能等他说完?
身形如箭,眨眼间蹿出三丈,衣袂在风中翻飞。
萧辰望着那个蹦跳远去的背影,笑骂了句‘皮猴子’,却也没真拦着。
阳光透过树隙洒下斑驳光影。
两人踩着松软的腐殖土向森林深处进发。
萧辰忽然驻足,目光扫过四周参天古木:“阿虎,我们直接去森林深处。”
阿虎闻言立即攥紧透骨枪,眼中闪过兴奋:“辰哥放心,我懂!去深处打更大的老虎!”
萧辰额角青筋一跳。
反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记:“打你个头!我的意思是——”
他压低声音咬牙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想起阿虎那张开过光的乌鸦嘴,萧辰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阿虎捂着脑袋瘪嘴,老老实实缩在后头。
途中。
偶尔传来虎啸声,时远时近,萧辰总能带着阿虎巧妙的避开。
待穿过最后一片灌木,豁然开朗的山谷撞入眼帘。
飞瀑如白练垂落深潭,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阿虎不自觉的向前迈了半步,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这……这也太美了吧?”
萧辰低笑一声。
刚要开口,却见阿虎突然警觉的环顾四周,耳语般嘀咕:“这么好的地界,我要是老虎,肯定在这儿安家!”
阿虎刚说完。
萧辰的指节已无声的扣上刀柄,青筋隐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灌木丛,每一块岩石后。
幸好。
这次阿虎的‘吉言’没有应验,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瀑布冲击岩石的哗哗声。
就在萧辰绷紧的肩膀刚要放松时。
阿虎突然拽着他矮身蹲下,透骨枪直指前方:“辰哥!”
他声音压得极低:“那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