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二年夏,金山卫的硫化橡胶幕墙外,佛郎机机械狮的铁蹄碾碎沙滩砾石,每步掀起的气浪将屯田户吹得撞向三合土胸墙。定王朱翊钜在城楼上握紧验铁石——这枚刻满《考工记》铭文的磁铁块能吸附飞溅的铁屑,眼前的硫化橡胶盾墙已如蛛网密布裂纹,前排盾手的防铅橡胶护颈渗出黑血——佛郎机改良的三棱钢刺穿透三层橡胶,在人体上犁出锯齿状伤口。
「代王的蒸汽福船在西南海域!」工器卫指挥使的吼叫被震击炮撕裂。佛郎机旗舰「阿兹特克之怒」的臼炮轰鸣,实心铁弹砸在幕墙上,三名屯田户被气浪抛向三合土箭塔,防铅橡胶盾裂成碎块,骨骼断裂声混着蒸汽管道的嘶鸣。定王咬破指尖在信鸽竹筒狂草:「敌械破甲率超预期,速调神机营来援!」
代王朱载墉在福船甲板踢开变形的验铁石,船载蒸汽钟鼓的铜皮震落火星。「钟鼓频率干扰雷准备!」他话音未落,一枚铅弹击穿船舷,在硫化橡胶层烫出焦黑窟窿。工器卫的神锐铳队齐射,枪口喷出鲸脑油火焰,却因船身颠簸偏离目标,仅在机械狮青铜外壳擦出火星。佛郎机火枪手趁机倾泻弹雨,一名装填手的胸膛被轰开,鲜血溅满干扰雷的引信装置。
沙滩上,屯田户的锄铳阵列已溃不成军。佛郎机「齿轮弩车」发射的三棱钢刺穿透盾墙,少年盾手被钉在硫化橡胶盾上,瞳孔里倒映着机械狮扬起的铁爪。后排屯田户含泪齐射,掺咖啡渣炭的铅弹在机械狮护甲上炸出凹痕,却未能阻止其半步。佛郎机修士站在机械狮顶端,挥动青铜旗指挥火枪手点射,每声枪响都伴随屯田户的喉管撕裂声,火铳尾烟里混着濒死者的血沫。
代王的福船终于抵近,船载明瞳炮喷射裹着鲸油的碎石。佛郎机机械狮关节缝爆出火星,却突然集体转向,震击炮对准福船水线。实心铁弹撕开船身橡胶层,海水倒灌的轰鸣中,三名水手被齿轮绞碎。代王抓起应急信鸽时,一枚臼炮铅弹击穿舰桥,热浪将他掀翻在干扰雷堆上,验铁石迸出的火星引燃导火索。
千钧一发之际,南美方向铜铃声骤密——代王的骆马骑兵队如黑色浪潮涌来,牵着的木质推车装满钟鼓频率干扰雷。投掷出去以后导火索燃烧的青烟与蒸汽钟鼓的轰鸣共振,干扰雷接连爆炸,火山灰与铁砂在气浪中化为切割风暴,撕了机械狮的青铜护甲,阿兹特克奴隶趁机将凿子锤进齿轮缝隙。佛郎机后方爆发混战,奴隶们用屯田户支援的神锐铳射击油桶,爆炸火光与明军的火铳齐射形成致命交叉火力。
代王踩着歪斜的甲板冲下福船,硫化橡胶靴底在血泊中打滑。他抓起一枚未爆的干扰雷砸向机械狮,却见其胸腔弹出数十名阿兹特克奴隶,怀中抱着渗油的火药包。「卧倒!」他扑向身旁的屯田户,爆炸气浪掀起的铁屑刺入后背。硝烟中,城墙上的蒸汽工禾钟发出沙哑轰鸣,工器卫蒸汽快船同时倾倒鲸油,火枪手在黄钟律节奏的火海中惨叫逃窜。
申时三刻,滩头已成熔铁地狱。定王踩着碎骨接过伤亡名单,宣纸上的朱砂字被血水晕成暗紫:「战殁者八百一十七人,重伤五百三十二人」。代王的验铁石裂成三瓣,却仍吸附着齿轮碎片,与远处神机营蒸汽船的炮声形成金属共鸣。新型震天雷在浓烟中引爆,最后一台机械狮的铁蹄被炸飞,齿轮雨砸穿佛郎机旗舰甲板,白旗尚未升起已被火海吞没。
暮色中,代王望着代耕奴收殓残缺不全的遗体,骆马骑兵队的铜铃与伤员的哀号混成交响。定王拾起一块佛郎机青铜碎片,其断裂面竟映出工禾纹暗影,与代王腰间验铁石的残片遥相呼应。「他们用奴隶的血肉润滑齿轮,」代王踢开燃烧的弩车,靴底的橡胶烙上焦黑的齿轮印,「而咱们的神锐铳膛里,永远填着匠人的血汗。」
西南海域,佛郎机残舰拖着浓烟逃窜,黑十字会修士在甲板上疯狂踩踏燃烧的设计图。但他们不知道,阿兹特克奴隶已学会拆解干扰雷,就像大明屯田户的锄铳柄上,深深刻着用鲜血写成的八个字:「工器护民,虽死犹生」——那是比青铜更坚韧,比蒸汽更灼热的文明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