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愣怔着,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是她出现了幻听,还是君长珏真的跟她道歉了?
他这般唯我独尊的性格,又贵为皇帝,居然会对她一个小小婕妤说对不起?
这个君长珏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伪装的吧!
君长珏蹙起了眉,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忽然就绷紧了身体,就像一只被野兽盯上的兔子,伸长了腿打算逃离。
若不是他紧紧地搂着她不放,怕是下一刻她就要跑掉了。
“你在怕什么?难道朕会吃了你吗?”君长珏想不通她为何会是这般反应,气恼地问。
隋怜僵硬着身子,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陛下,嫔妾只是有些不明白,您为何忽然就——”
“就什么?”
君长珏眯着双狐眼,神色不虞,“朕误会了你,所以对你说声对不起,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在你心中朕就是个不明事理的混账,只会没理由地责怪你吗?”
隋怜听着他吃了枪药般的一连串质问,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有人给别人道歉都这么霸道无礼。
至于君长珏的问题,他敢问她也不敢答啊。
她若是说了实话,怕是这头傲娇的狐狸下一秒就要活吃了她。
“陛下,嫔妾只是太意外了,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隋怜动了动身子,努力想从他怀中扭过头来,却被君长珏用胳膊死死禁锢。
他才不打算让她转过头来,那样的话她就能看见他红着的耳根了。
“不许转过来。”
君长珏低着头在她耳边凶巴巴道,“你只要记着,朕知道你没有和姓祈的死人脸私相授受就行了。”
隋怜背着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嘴里却乖巧地奉承道:
“英明如陛下自然不会误解了嫔妾。”
这话君长珏听着很舒心,但他心底又有种感觉,这女人又是在油嘴滑舌地忽悠他。
不过这次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他也不打算再和她计较这种小事了。
“还有一件事。”
他声音微沉,顿了顿道,“先前挑拨柳妃来对付你的那个人是谁,朕已经知道了。”
隋怜眸光微动,看来她之前布的棋起效了。
“是莺嫔,她看不惯你得宠,就想借柳妃之手来除掉你。”
说起这些,君长珏语气中带着冷意,“朕已经命她闭门思过了。”
隋怜心想,只是闭门思过吗?
莺嫔做这些可不只是想让她吃亏,而是想用宫规弄死她,这要搁在现代社会,她都要去告莺嫔杀人未遂了。
结果君长珏只是关了莺嫔小黑屋,这个处罚难免令她有些失望。
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十分柔弱地靠在君长珏的胸膛上,“一切都凭陛下做主。”
君长珏垂眸看着她,嘴角却扬了起来,“你嘴上这般乖觉,心里一定觉得只是关莺嫔紧闭太便宜她了,朕没说错吧?”
隋怜眨巴着眼睛,努力装得清纯无辜,“陛下错怪嫔妾了,嫔妾才没有这么想。”
君长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语带戏谑,“对朕撒谎可是会遭报应的。”
隋怜被他捏得有些痛,也不敢吭声。
“你放心,朕说的令她闭门思过,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惬意。”
君长珏幽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莺嫔现在一定非常后悔她对你所做之事,但就算她悔青了肠子也无用,谁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闻言,隋怜兴奋了起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仇人倒霉更美好的事?
虽然她竭力表现出克制柔弱的样子,但君长珏还是透过她闪烁的眼神,看出了她真实的心情。
“你很高兴?”他眉头轻挑,轻柔问道。
隋怜低咳了一声,表情矜持,心里却想:
若是可以,还请陛下多与她说一说莺嫔受苦的细节。
君长珏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找面镜子,朕让你亲眼看到莺嫔此时在经历什么。”
隋怜扭捏了一下,“这不好吧,嫔妾胆子小,怕被吓到。”
君长珏正要让她别装了,可话还没出口,就见她扯着他的衣袖,屁颠屁颠地把他拉进了卧房里。
这位眉眼楚楚可怜的柔弱少女指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充满期待地问:
“陛下,这面镜子够清晰吗?”
君长珏望着她端详了片刻。
正当隋怜内心有些忐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些时,面前的绝色妖孽粲然一笑:
“够了。”
随即,他用指尖在镜面轻轻一点。
镜面如涟漪般散开,现出颉芳宫的情景。
只见化成原形的莺嫔被锁链困在阵法中间,八名天子亲卫手持蟠龙镜聚焦正午阳光,照射着她被迫展开的羽翼。
这面蟠龙镜诛灭过诸多妖物,因此戾气非常,镜面上又刻着镇妖法咒。
汇聚在镜面上的光束经过法咒加持后如烈火般焚烧着莺嫔的鸟身,她的鲜艳羽毛都被烧得焦黑,没有鸟羽保护的皮肉上留下了经文的烙印。
鸟类最是珍视自身的羽毛,被烧光羽毛不仅意味着畸形丑陋,还是至深的耻辱,就和女人被扒光了衣服示众一般残忍。
青翠和颉芳宫的所有宫人都跪在地上望着这一幕,瞧见自家娘娘被烧成了一只秃鸟,她们又惊又怕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又被看守的侍卫强行抬起头来。
“陛下有令,命诸位好好看着你们娘娘。”
戴着青铜铁面的天子亲卫冷声道,“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胆敢在后宫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就是这般下场!”
被困在法阵里的莺嫔发出一声凄惨的啼鸣,鸟目里留下一滴血泪。
她受此痛苦折磨,心中恨意翻涌扭曲。
此时的她完全忘却了皇后的吩咐,满心里都是待她走出颉芳宫后要如何报复回去,让告发她的柳妃也尝尝烈火焚身的味道。
与此同时,身在碧玉宫的柳妃听完身侧宫人的低语后,殷红的嘴角勾起:
“依本宫看,陛下对莺嫔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这只死鸟这么喜欢乱嚼舌根,就应该把她的舌头拔掉喂狗!”
说着她又娇媚一笑,用绣花鞋尖勾了勾脚边的哈巴狗,“但可不能喂碧玉宫的狗,我养的狗可不吃鸡舌头这般下贱的食物。”
旁边的宫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这时有名宫女匆匆进来,“娘娘,凤仪宫来人请您过去,说是皇后娘娘要与您商量操办祈福大典的事宜。”
闻言,柳妃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