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将洗剑阁笼罩在沉沉暗影中,唯有天峰山顶,两道身影静静盘坐。
九天青衣望着身旁的冬昊,目光中满是关切:“师弟,你真想好了吗?”
冬昊望着山下那片熟悉的灯火,思绪万千。山风掠过,带起他鬓角的发丝,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初入洗剑阁的那年。
“师兄,我什么天赋我清楚。” 他声音平静,却藏着几分无奈,“况且如今大衍的状况你也清楚,是时候回去了。” 近三十岁的他,历经多年磨砺,心性早已沉稳如渊。
“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不再劝你。” 九天青衣拍了拍冬昊的肩膀,努力让语气轻松些,“等你大婚之时记得通知我,我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说罢,他翻手取出一枚刻满细密剑纹的符篆,其上流转着淡淡的青光,“这是我传讯剑符,若是遇到了麻烦记得告诉我。”
冬昊伸手接过剑符,郑重地收入怀中,没有推辞。
两人就这样,在天峰之巅,对着浩瀚星空,畅饮了一夜。酒液辛辣,入喉却化作满腔的离愁别绪。
晨光微露时,冬昊站在洗剑阁山门处,手中握着那枚承载了十四年求道岁月的洗剑阁令牌,迟迟不愿松开。
最终,他还是将令牌轻轻放在了门旁的石案上,转身离去。
走出山门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巍峨的建筑,望向那片曾经挥洒汗水与青春的地方。从十六岁到近三十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早已刻进了他的生命里。
九天青衣隐于虚空之中,默默注视着冬昊的背影。
尽管冬昊之前笑着说 “不需要师兄来送,免得我掉眼泪”,可他又怎能真的放心让好友独自离去。
冬昊虽看不到他,但却似有所感,在踏入传送阵前,朝着天峰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而后毅然转身,踏入那片光芒之中。
就在这时,九天青衣的神识微微一动,他察觉到了另一个熟悉的气息——林玲儿。
她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松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冬昊的身影,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九天青衣见状,不禁微微一叹。他又何尝看不出两人之间暗生的情愫,只是,命运弄人。
冬昊深知自己天赋有限,未来能达到生死境已是极限,而林玲儿天赋卓绝,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起点便是圣人境,甚至有望成为大圣。
这份差距,让冬昊将感情深埋心底,不敢轻易吐露。
而林玲儿,生性害羞腼腆,即便心中爱慕,也羞于开口。
这一次分别,山高水远,两人之间,怕是再难有交集,一段情愫,就此深埋,徒留遗憾。
一连七日,林玲儿握剑的指尖总在颤抖。她望着天峰的云海发呆,恍惚间还以为能听见冬昊那声带着笑意的 “小师妹看招”,转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演武场。
往日里,冬昊总爱把从凡尘市集淘来的糖人藏在背后,变戏法似的逗她展颜,此刻那些甜蜜记忆却成了扎在心口的细针,连练剑时的每一道剑气,都裹着化不开的怅惘。
林妙依倚着洗剑阁的飞檐,看着下方失魂落魄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山风卷起她的发梢,也卷走了欲言又止的劝慰。
她自然清楚冬昊临走前站在传送阵前,望着天峰方向迟迟不肯挪步的模样 —— 一个藏起了情意,一个羞于说出口,命运的红线终究在人潮里断了线头。
第十日清晨,赵靖的太玄剑体迸发万丈青光,将洗剑阁的晨雾都染成了琉璃色。
他在柳三甲座前叩首三拜,起身时眼中跳动着灼热的战意:“师尊,弟子此去,定要在帝路上刻下洗剑阁的名字!”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刺破云层,只留下剑鸣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三日后,九天青衣立在柳三甲的草庐之前。阁内珍藏的《太玄实录》在他识海中翻涌,祖师爷踏遍万水千山证道的足迹,此刻化作燎原星火点燃了他的剑道。“弟子想循着祖师当年的足迹,重走祖师证道之路。” 他单膝跪地,圣道断剑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柳三甲抚着斑驳的剑柄,眼中泛起一丝不舍。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刻满雷纹的剑符,符纸表面流转的剑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拿着。帝路凶险,这剑符能在关键时刻替你挡下圣人一击。”
剑符落入掌心的刹那,九天青衣仿佛看见师尊毕生修为凝聚的雷霆剑意,在符中蓄势待发。
临行前,林妙依将一坛自酿的灵酒砸进他怀里:“路上别死了,我还等着看你把帝路踩在脚下!” 萧毅飞则红着眼眶握紧木剑,哽咽着说要等师父归来教他新的剑诀。
九天青衣跃上断剑,回望洗剑阁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圣道断剑突然发出清越长鸣,眨眼之间九天青衣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际。
九天青衣的剑光消逝在云海尽头的第三日,林妙依像只灵巧的猫儿,悄无声息地跟在柳三甲身后。
穿过洗剑阁后山的竹林时,她刻意踩断枯枝发出声响,看着师父骤然绷紧的脊背,心里偷着乐,果不其然,行至草庐前,柳三甲转身时额角青筋直跳,活像被踩到尾巴的老猫。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柳三甲刚在竹椅上落座,林妙依便端着冒着热气的灵茶凑上来,茶香里混着几分讨好。
少女眨巴着眼睛,指尖绕着发梢:“师尊英明!人家修炼到了瓶颈期,听说山下的机缘能破瓶颈呢~” 她刻意放软声音,尾音带着撒娇的颤音,活脱脱一只讨食的奶猫。
柳三甲吹开茶沫,眼皮都没抬:“你这性子,就算我把山门锁死,明日保准能在狗洞旁逮到你。” 他早看穿这徒弟的心思,哪是什么修炼瓶颈,分明是见师兄们纷纷下山,心里的野劲又犯了。
“还是师尊懂我!” 林妙依瞬间搂住柳三甲的胳膊,脑袋亲昵地蹭着他肩膀,“人家一个弱女子,下山遇上邪修可怎么办呀?您总得给点防身的宝贝吧?” 说着便伸出手掌,掌心的纹路都透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