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施主,请于庙内上香。”
“好!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
“欢迎施主,请于庙内上香。”
“我我我我.....我能去吗?我把钱给你,你替我上吧,我走了!”
“施主?”
......
“欢....”
“钱都给你!你帮我上吧,我不进去了!”
......
刘臻一脸无语的拿着手中的大小包裹,有钱,数量没必要细说,都是一份上香供奉钱,不算多,几十几百都有。
还有的里面是供果,沉甸甸的,在脚边堆了四五堆。
寺庙内人本就不多,也没有修行的散僧,就他们师徒五人加上淑华寻善,小师弟不在,所以每次庙宇开放迎客之时,都是自己和蒋寻善施主左右忙碌,站在院外迎接上香的施主。
而刘臻对面的蒋寻善,此刻也面临着同样的窘况,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
还能不知道原因吗,自然是之前师尊那一掌吓坏了他们。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固然知道这庙宇内可能有着在世活佛,但他老人家当真有无上神通,心存诡念的人也不敢随便接近,敢接近的,也被那一掌吓得够呛,害怕波及到自己。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蒋寻善无奈的摇头说道。
此刻的她已经将原本的头发完全留了回去,三年前和扶余第一次见面,她那个时候是寸头,之前和扶余在医院的时候,蒋寻善还是短发。
跟着扶余,知道他不在乎剃度与否,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将头发留了起来。
原本总是面露不安,心情不悦,头发也是雪灰相交,更显老态,可到了庙宇内后,不知道是吃的改变了,还是住的环境改变了,当真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头披在肩膀上的黑发浓密油光,整个人的精神气质和十八九的小姑娘一样,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不少。
而淑华奶奶就显得更加精神了,待得更久,精神头更足,上下山买菜做饭都是她一人操持,求缘山不说千米高,也得有五六百米,她每日上下山不喘不歇,比青壮年的男子还要底气十足。
他们将这归功于扶余佛息的粹养,于是每天更加虔诚的诵经向佛。
上山上香的人仍然还是多,忙忙碌碌一整个上午,济公庙宇每日只有6点至11点开放,其余时间封山,所以想要上香只得赶早,不然单是排队都要轮空到明天。
时间差不多也要封山,施主也见少,本打算回去,可是却看到了熟面孔。
梁魄带着梁丰,吴青山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伙人来到刘臻面前。
“吴施主,梁施主。”
刘臻不卑不亢,单手拜佛微微低头示敬,二人也是同样双手合十拜佛还礼。
“倾安呐,活佛可在庙内?”
吴青山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
“您今日自然与师尊有缘,师尊正在庙内休憩。”
刘臻笑着说道,随后错身让开,带领一伙人进入院子中。
正中央栽植的桃树此刻开了花,白粉花瓣随风摇动,在桃树下方的植土内,还种着各种说不上名字的罕见仙草,一个个超凡脱俗,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见一个似乎是人参?那一个似乎是雪莲?泥土中也能长莲花莲蓬?
众人皆是面生惊叹,他们本就是富贵人家,名门望族,对这些名贵药草多半能认出一二,此刻见到各种名贵药材种植在同一处,顿时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种名贵药材之所以名贵,不单单是因为其药用,而是稀少。
稀少的主要原因,就是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很难成活。
但不管是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天山雪莲,还是需要肥沃土地的千年人参,此刻竟然都种在桃树之下,咱就更别提那莲花莲蓬了,水都没有,愣是开了花,结了果。
这必然是活佛的神通啊。
随后也更加敬佩活佛的心境,如此珍贵的药材,每一个拿到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六位数七位数打底,可就这么随意的种植在院子中,也不怕丢,也不怕偷。
“这人参得有七八株,都是什么年候的?”
吴青山惊讶的问道。
“这是我替师尊种下的,种了没有几天,哪论的上什么年岁啊。”
刘臻笑着说道,可吴青山却是微微摇头。
刘臻不懂,他虽然是修行僧人,但却不太懂药草珍贵之处,这些人参怎么可能几天左右,几天都发不了芽,而这,有几株甚至都探出了半个人参头,看其小人的模样灵活灵现,几乎都要成精似得,绝对都是千年百年的珍品。
但他只将其归于刘臻不爱炫耀,实则他是真的不知。
“倾安高僧,和活佛通融通融,我花点钱,买一株给我家老爷子行不?”
吴青山连忙问道。
“恩?若是您想要,大可以直接摘去啊,师尊说过,这些种在此处的药草各有其缘主,谁来摘,谁来取,我们都不得阻拦。”
“不需要花钱,一会下山的时候带走就好了。”
刘臻笑着说道,这话一出,不单单是吴青山,后面的梁魄都是心中一惊。
“哎呀!活佛圣僧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吴青山感激的拜佛鞠躬,刘臻也是一脸无语。
他刚才可没把师尊的原话告诉他们。
“这几根破草在我百宝袋里都快生根发芽了!气死我了!本来我就懒得打理,现在倒好,里面乱糟糟的!我这几日留在庙内就整理我的百宝袋,我丢出来的那些破枝烂叶你们全丢出去!”
“有人愿意要就给他!没人要给我烧了!!!”
刘臻嘴角一抽,虽然师尊说烧掉,但自己还是不舍种下,所谓的各有其缘主,全都是刘臻自己编的,扶余可是打算将它们烧掉奥!
一伙人进了庙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济公金像下捣鼓袋子的扶余。
背对着他们,小圆脑袋亮堂堂,看起来可爱至极,但他们可不会用可爱来形容这位在世活佛。
见到扶余,吴青山带着一家老小虔诚下跪,梁魄和梁丰对视一眼,也是拉着孙子一同跪下。
“吴青山携带一家老小,前来朝拜圣僧。”
“梁魄带着孙子,朝拜圣僧!”
听到背后有动静,扶余没好气的回头,看到是吴青山和梁魄,顿时翻了个白眼,将百宝袋塞到怀里,扶余撑着膝盖爬起来。
“你怎么来了?”
扶余没好气的看着吴青山问道。
“圣僧,这是有事情来求您的。”
吴青山连忙说道,梁魄也是聪明,没有心急上来诉说自己的要求,而是等着吴青山先说。
吴禾盛夫妇对视一眼,妻子抱着婴儿走了过来,扶余见到他们带了一个小婴儿,顿时一笑。
“这是打算让我赐名?”
扶余笑着问道。
“您神通广大,瞒不过您。”
吴禾盛恭敬地说道。
自己父亲都如此尊重的家族供奉,他岂敢有半点不尊不敬,仍是跪着说道。
扶余微微点头,刚要说什么,吴昕化作一道白光直接抱住扶余。
“扶余哥哥~~~”
吴昕开心的像八爪鱼一样抱住扶余,扶余顿时站不稳的直接坐在蒲团上,吴昕用小脸蛋来回搓着扶余的脸蛋,也不嫌弃其满脸的灰尘,扶余只得一脸无语,生无可恋的看着吴青山和吴禾盛。
他们都是笑而不语,也没有阻止之意,固然知道吴昕此举有些逾越,但若是真能让孙女女儿攀上活佛圣僧这根高枝,那吴氏家族岂不是一飞冲天?
知道他是修行僧人不能婚配又如何?反正吴昕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扶余,他们也没打算给吴昕找别的人家嫁过去。
“哎呀!!你先躲开!让我看看你弟弟呀!!”
扶余伸出小手推着吴昕的脸蛋,可她就像膏药一样死死的贴在扶余身上,怎么推都推不开。
梁魄看的是满眼羡慕,想不到吴氏家族的人和活佛这么亲近,家中孙女如此逾越之举活佛都没有触怒,这显然是常态,顿时心中更有了底气,和吴氏家族交好的心思也是更加确定。
倒是梁丰,表情有些失落,显然是看不得,错开了目光低头。
正事要紧,吴昕挽着扶余的手靠在他肩上,吴然也想凑过来,但他直接被吴禾盛拉住,女儿和儿子能一样吗,这家伙还是别去添乱的好。
来到吴禾盛妻子面前,她缓缓下跪,放低双臂,让扶余可以看清襁褓中婴儿的面孔。
此刻出生不过几天,还没有完全从羊水浸泡的状态中恢复,看不清原本的样貌,但的确是安静,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睡着。
扶余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点弄几下将他逗醒。
本以为是嚎啕大哭的场面,没想到醒来后见到扶余,立马乖巧的不动。
“嗯....这小家伙可不简单呐。”
扶余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吴氏家族,可有修武之辈?”
扶余也没抬头,依旧是看着婴儿,却对吴青山发问。
吴青山顿时一愣。
“嘶,没有啊,我们家世代经商,未曾出过武者啊。”
吴青山思索了一下,然后确定的回答。
“哎呀呀,那肯定是你的家族内出过?”
扶余看向面前吴禾盛的妻子问道。
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圣僧,我妻子是孤儿,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吴禾盛代妻子开口回答。
扶余微微点头,随后又端详了几下小婴儿。
“就叫吴尚武吧,以后肯定是个天资雄厚的武者,我建议他懂事之后就送到四大武家修行,他的天赋,没准比姬古还要高哦~”
扶余自顾自地说道。
“额....谁?”
“啊....谁?!”
吴青山和梁魄几乎是前后说出这番话,可吴青山的语气是疑惑,因为他没听过姬古这个名字。
而梁魄,则是震撼的发问,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态。
见梁魄的语气他可能认识,吴青山疑惑的看过来,梁魄也是艰难的吞咽口水,随后缓缓解释。
“姬古,是四大武家姬家的前族长,是我们武者界有记载的天赋最高的武者,十一折木,十二断铁,十五破空,十八化劲,四十七岁突破凝天境,到现在一百一十二岁,已经是半步圆满的顶尖境界,不夸张地说,即便他现在112岁,但他依旧是咱们华夏的战力第一人。”
“若非没有相应的功法修行,他恐怕早就能达到大圆满境界,凡胎飞升成仙!”
“若是活佛所言属实,这....简直不敢想象!”
梁魄激动的说道,也是颤抖着站起来凑到跟前,端详着怀中的婴儿。
听到姬古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吴青山也是脸上有光,心中兴奋不已。
“要是你们愿意,我们梁家愿意倾囊教授你家孩子。”
梁魄拉着吴青山连连说道,吴青山也是露出喜色,看了一眼扶余,打算问问他的意见。
“你看我作甚,你愿意就让孩子去呗,但你们可要想好,武者修行伴有艰难险阻,这孩子要吃不少苦的,是让孩子前往梁家修武未来名满天下,还是在家中享受荣华富贵人生,就看你们自己了。”
扶余随口说道,随后便转过身继续坐在蒲团上,吴昕依旧挂在他身上让扶余很是无语。
吴青山看了一眼吴禾盛,他也是缓缓点头,同意让孩子前往梁家修武,唯有母亲有些不舍,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尚武,逗弄着他的脸蛋。
赐名简单,可梁魄他们爷孙俩还有别的事情。
见扶余又坐在蒲团上,梁魄跟了过去,吴青山呼唤吴昕过来莫要打扰。
梁丰倒是聪明,一个跨步来到扶余面前,随后直接跪下。
“请活佛圣僧收我为徒!”
梁丰接连在地上磕头,磕头penpen响,扶余只是抬了眼眉看他一眼,随后默不作声,依旧心中诵念佛经。
见扶余没有理会自己,梁丰以为是考验,依旧跪地不起。
吴青山见状也是凑了过来劝说几句。
“活佛,我知道您现在收了关门弟子,不再收徒,可梁丰也是有心打算跟您,倒不如您指点指点,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赠个传道之实不是?”
吴青山试探性地说道,梁魄感激地看了一眼吴青山,随后一并点头。
“活佛,我这辈子算是到了头,那凝天境我不敢想,可是我家孩子天资雄厚,若是能得到您三两点拨,我家定能光宗耀祖啊,若是您答应,今后我们梁家愿将您供为家族上座,为您在家中请一尊金像日夜供奉!”
梁魄认真的说道,随后跟着自己的孙子一起叩首,扶余也是为难地摇头。
“我门下,四位弟子,仙妖凡异,平净安心,已然凑全,你我二人并无师徒之缘,我收你入门下,引得是修行路,而非修武途。”
“拜在门下,互为师徒,今生今世你我二人无此缘分,可三两指点,诲你本领,我可以做到。”
“只是,这和师徒情分无关,需要你善缘所至,心诚所得,若想得此造化,你需找到一件东西。”
“比天还高,比地还宽,汪洋之深不如其三分,日月之光不如其一闪。”
“若是你能找到这件东西,我便赠你一本神通,可助你扶摇,凡胎成仙。”
扶余缓缓说道,梁丰目光微微颤抖,随后用力的面对扶余磕了一个响头。
“谨遵师尊教诲!”
梁丰硬着头皮说道,一旁的刘臻无奈的一笑。
扶余无奈的撇撇嘴,自己可没答应收他为徒。
......
与此同时,t市中心医院外,一个男子正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口。
他有些局促,站立不安,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不知道是进去还是离开。
他双手捧着一个小木盒子,似乎是某种名贵的木材打造,却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窟窿眼,通过这些窟窿眼能模糊看到盒子内的东西,似乎是一排骨头制作的骨针。
在人群之中他的穿着打扮和样貌,显得格外突兀。
穿着一袭灰色的单衣,披挂灰色长袍,头发乱糟糟的,还是寸头,每一根都歪七扭八,寸发本来就短不容易弯曲,可他的寸发每一根长的方向都不同,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个铁丝球一样。
样貌也是有些难以形容,三十岁上下,尖嘴猴腮,眼鼻口小到可怜,紧凑的在脸上,留下两边大脸蛋,顶着大脑门,眉毛一根没有,看起来就和动画片里面的人物一样,假的不能在假。
也或许是他察觉到了自己和周围人的异样,他失落的低下头,随后打算转身离开。
刚往后退一步,一辆电动车就从后面迎了过来,差点怼在男子面前。
“你瞎啊?!旁边有人行道不走,你站电动车道中间?”
骑电动车的大妈叫骂道,他立马连连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路。”
男子低三下四地说道,大妈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随后再次骑着电动车远去,看着大妈离去的背影,男子无奈的叹息。
“要不还是算了,没有行医执照,没办法行医的。”
男子叹息着说道,随后就要离去。
但世间万事都是如此,若非机缘凑巧,那么也不存在描绘的必要。
他这自言自语,恰好被人行道边上座椅上,一位休憩的男子听见。
男子面容俊朗,正常人样貌,说他长得多帅不至于,但长得精精神神,五官大方立体绝对没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喵....”
白猫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男子的胸膛,他也是笑着摸了摸小猫,随后看向那打算离开的中年男子。
“你是打算去中心医院应聘吗?”
男子开口问道。
听到有人问自己,衣着灰袍的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看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和自己说话的男子,随后又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的白猫,顿时微微皱眉。
见他皱眉,还以为是不信任自己,男子笑着起身。
“你别误会,我是这家医院的挂牌医生,我叫程薛宇,是心脏内外科的,你要是来应聘的,没人联系你吗?”
男子笑着问道。
此人,正是吴氏家族吴虹古的私人医生,程薛宇,华夏顶尖的心脏类疾病专家。
自从上一次旺杨屯分别,过去了三年,程薛宇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毕竟中年男子变老的速度并不算快,也看不出什么。
但熟知他的人却都知道,这家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捡到了一只白猫,打那之后,几乎就是人在猫在,去哪里都不会落下这只小白猫。
小白猫名为银霜,其实就是普通的家猫,不算什么名贵的品种,程薛宇也是凑巧在吴氏家族门口捡到的,见面之后它就赖上了自己,久而久之也是养下了它。
常白衣的死,让程薛宇算是断了情念,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能没有组成家庭的命,于是彻底放开,家中父母虽然安排过几次相亲,但都因为这只小白猫的几次闹病无奈错开,这也让他愈加认定自己命中无妻。
不过好在他的经济条件优越,也就接受了这一点。
因为自己在医学界的成就无人能敌,中心医院花了大价钱聘请了他的挂牌门诊,一周只有周二才会在医院内就诊,请他来,也不过是为了图他的名气,真想要让程薛宇单独给病人专治,得花不少的钱才能从吴氏家族手里请动。
而今天,恰好是周二,中午休息的时间。
医院内不能进宠物,好在银霜很听话从不会乱跑,他在医院内,银霜就在医院外,只要出来,银霜总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
虽然有时候也很怀疑,为什么银霜这么聪慧,但最终还是无从得知缘由,只是将其视为比一般家猫脑袋灵光而已。
今天,休息的时候,正好要和银霜一起吃饭,这才选择在医院外休憩,本打算物色一个食馆,却先遇见了这位。
“程...程大夫您好。”
男子卑躬屈膝地点头示敬,好像没有什么自信一样,总是很卑微,看的程薛宇都有些不自在。
“你不用这么客气,看样貌,你年纪也不小,不需要喊我程大夫。”
程薛宇笑着说道,男子却是连连摇头。
“您是医生,我是想要成为医生的人,您是前辈,我应该敬您。”
男子继续说道,程薛宇苦笑着摇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叫什么名字,是来应聘的吗?”
程薛宇继续问道。
“我...我叫白刺头,是想要来应聘的,但是去过几家,人家都需要我有....有行医执照。”
“我不会考,也没上过学,但我真的可以看病!”
“我会得一手针灸,是师尊教给我的,他老人家说过了,若是看到天上出现佛掌,便是我下山悬壶济世的日子,所以才打算来当医生。”
白刺头缓缓解释道,程薛宇此刻可以说听的是满头雾水。
很多奇怪的点。
第一,他叫白刺头,谁会叫这种名字?
其二,他想当医生,却没有医师资格证,说明他是自学成才,这种医生华夏并非少见,有很多穷乡僻壤出来的祖传医术,他们世代在村子内行医,等村庄改革脱贫,小医所改换大医院的时候,他们这些没有行医资格证的人也就无法继续看病。
这些医生很多可能连书都没读过,从小到大只是学过一些基础,然后七八岁就开始跟着师父学医,上手治病他们一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但要问现代的理论知识,他们可谓是一窍不通。
跟着师父学的那叫手艺,看的那是祖传的秘籍,上面写的记载的,师父讲的,不可能和现代医学一样。
而且,大医院还是西医更吃香,这种村子里出来的小医生最好的去处还得是小诊所,或者换个贫困的村庄继续行医。
现代社会嘛,没有行医资格证给他人治病是违法的。
第三嘛....什么看见佛掌下山,简直和那个吴家供奉的小活佛一样,说话云里雾里的。
不过佛掌这件事倒是真的,三天前的新闻还报道过,求缘山天空之上出现了遮天蔽日的佛掌,那时候吴氏家族的族长吴青山也在附近,回来后一直说是扶余活佛神通显现,程薛宇自然知道扶余不是凡人,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讲真的也不太信。
“白....白先生,没有行医资格证,说明你从小就跟着师父在村子里给人看病,那的确是去不了大医院,大医院不管你有没有医术,他首先看的就是证书,所以对你而言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程薛宇解释道,白刺头听了后更加失落的点头。
“那,我就不叨扰您了。”
白刺头鞠躬感激的说道,随后转身就要继续走,见他如此,程薛宇也是无奈的叹息。
刚想说什么,发现这家伙刚走上马路,竟然又迎面顶上一辆电动车。
“喂!你瞎啊!旁边有人行道不走,你站电动车道中间?”
大妈叫骂道,不是一个大妈,是另一个大妈。
白刺头见状依旧连连鞠躬道歉,程薛宇见了后嘴角一抽,这家伙怎么感觉和自闭症患者一样。
见他如此自卑,程薛宇本就心善,生了帮他的念头。
“这样吧,你跟着我去一个地方,你不是说你会针灸吗?正好我认识有一个人家,他们家老爷子最近腰不太好,若是你能治好他,我便将你引荐给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也算是让你得一份工作。”
程薛宇见状拦着他说道,一听到他要帮自己,白刺头顿时眼前一亮。
“那....那就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师尊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您能帮我,我愿意辅佐您后代子嗣十数代!”
白刺头连忙感激的说道,又是连连鞠躬,但他说的话让程薛宇顿时嘴角一抽。
辅佐自己后代子嗣十数代....先不说他能不能活这么久,论自己,可能第一代子嗣都费劲,知道的是他打算感激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嘲讽自己找不到媳妇呢。
“你....你先跟我走吧。”
程薛宇无奈的说道,他先是拿出电话和医院内讲了一声,下午请个假,随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二人一并上车,一路前往大家并不陌生的地方。
求缘县养老院,也便是本文内,常白衣闹鬼的那个地方。
他这一次去找的是谁呢?其实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确不敢随便找个人就让白刺头给陌生人治病,自己父亲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好劝说,换做是陌生人或是不熟的人,人家不可能随便让你将针扎在身上。
其实程薛宇自己对于针灸也有一定的研究,很多心脑血管病的血栓,正常西医疗法医治困难,反而针灸可以更简单的疏通,所以为了将心脏这一目研究精透,针灸他也是会的。
到时候如果白刺头出了乱子,自己还能补救。
但换做是旁人,恐怕连让其拿针的机会都不给。
驱车来此,带着他下车。
一路上,白刺头都很拘谨,紧张的攥着手中的小木盒,一刻也不敢松手,这倒不是害怕丢,而是单纯的紧张。
他也不敢抬头,就一直低头,然后抬眼斜眼看人,就和做过什么错事一样,这也让程薛宇更加确定他性格孤僻的判断。
“一会不要紧张,既然你会针灸,那就好好表现,你一定能行的。”
程薛宇劝说道,白刺头听了后认真的点头。
“恩人,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刺头轻轻说道,声音很低。
“不用喊我恩人,喊我程老弟就行,你说吧。”
程薛宇无奈的说道。
“不要和这只小白猫走得那么近,我觉得它阻碍了你的姻缘。”
白刺头神神秘秘地说道,这话一出顿时让程薛宇一愣。
嘶!!
更让程薛宇吃惊的是,他话刚说完,银霜就威吓般的嘶吼,拱起背几乎像面对敌人一样。
“乖,乖!”
程薛宇连连拍着银霜让她安静。
而一直以来都姿态卑微,不敢抬头的白刺头,没想到面对银霜的威胁,反而是微微皱眉,双眼猛然一瞪。
一下子就让银霜浑身一颤,随后老老实实的趴在怀里不再动弹。
奇怪吗?自然会觉得奇怪。
这白刺头,面对人如此胆小卑微,但是面对小动物,却丝毫不怕,这很奇怪。
自闭症患者也好,孤僻性格的人也罢,他们的孤僻和自闭是没有针对性的。
是白刺头,却有很明显的针对性,何况他刚才说的话也让程薛宇多想了。
好像,还真的是。
自己每次被父母介绍去相亲,这只银霜都会生病,而且是重病,不及时去宠物医院就诊就会死的那种,导致自己频频错过相亲。
一次两次还好,但自己这么一回想,好像相亲的这十几次都是如此。
想着想着,两个人就进了养老院,人们都认识程薛宇,这算是所有老人家属中,最出名最有钱的一位,因此有专人带着他前往父亲的房间。
白刺头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低头头也不敢抬,默不作声地跟着。
来到父亲的病房,父亲正在看手机听小说呢。
听小说:第一章:三生劫难情难解.....
程薛宇顿时嘴角一抽。
这老家伙这么大年纪,怎么还爱看网络小说呢。
见到有人来,老父亲放下手机,看到是儿子,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父亲放下手机,将老花镜摘下来坐起,随后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带你见个朋友。”
程薛宇一笑,随后让开身位让白刺头过来,老父亲错开目光看了一眼,随后微微点头。
“不是你小时候的玩伴,这位没见过啊,是同学?”
父亲询问道。
“不是,也是一个医生,针灸一把好手,让他给你免费看看腰?你不是这几天闹着腰疼吗。”
程薛宇笑着说道,父亲顿时冷哼一声。
“哼,就不该跟你妈什么都说,她倒好,什么都告诉你,也不怕给孩子添麻烦。”
“我早就说过,孩子已经成年,我们不能连累拖累你,这个婆娘,就是不听劝。”
父亲没好气的说道,程薛宇早就习惯的笑着点头。
实则这并非是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好,而是二人的理念不同。
对于程薛宇的疼爱,父母二人谁也不输谁,但父母各自的立场不同。
母亲对于孩子是无微不至不求回报的关爱,她不管你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还是满头斑白的老者,母亲总想着为孩子抵挡世间的一切灾难,奉献自己的一切让孩子幸福。
父亲就要显得更加严格,他知道这个社会人们尔虞我诈,也知道一昧的关怀永远也无法让孩子独立,所以在孩子成长阶段喜欢让他们自己体验挫折和失败,然后倾囊教授自己的经验,除非到万不得已,孩子无法解决,否则父亲不会像母亲一样奉献。
母亲是水,包容孩子的一切,是成长道路上的温床。
父亲是山,遮挡万千风雨灾难,是人生道路的最后一道依仗。
父母相爱近四十年,这根本不是关系不好,而是互相间的小打小闹,程薛宇早就了解。
他这边赔笑,白刺头则是更加感激的看着程薛宇的背影。
恩人居然让自己的父亲作为自己的第一位患者,这份恩情,自己简直无以为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木盒子,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不能让将自己从小养育到大的师尊丢脸,不能让信任自己的恩人寒心。
“好了,你赶紧趴好,白刺头,你来试试,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啊?”
程薛宇笑着问道,也算是试探试探白刺头有没有功底。
白刺头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来轻轻用手按了按父亲的腰,一边按,他一边看着父亲的表情。
哪怕是最细微的嘴唇抽搐,白刺头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点头,暗自将这些地方记下。
“恩人,您父亲的腰痛是年轻时落下的隐疾吧?我没发现腰关节老化和突出的迹象,我打算采用远近呼吸法。”
“近取阿是穴,大肠俞、肾俞其一,远取委中、阳陵泉、承山、昆仑其一,远近呼应,各取一组。”
白刺头缓缓解释道,此话一出,顿时让程薛宇眼前一亮。
父亲的隐疾的确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是当年在厂子里摔得伤,当年没钱根治,一直到现在落了根。
别的不说,但是判断出隐疾,这中医四大门中,望闻问切中的望就修到了家。
其次他口中说的穴位,正是人体腰部的几种重要穴位,而远近呼吸法,也是很常见的一种专治腰痛的针灸之法。
远近各取一穴,针入刺激两穴神经,加速血液流通冲断阻断,这也是针灸的原理。
这白刺头,当真有些门道。
这下自己也更加放心,自己也算是没帮错人。
白刺头将小木盒子打开,这一路上他就没松手,对这小木盒早就注意许久,此刻打开,程薛宇也是看了过来。
针灸中,针的材质分几种,银针玉针珍贵,多是有钱或者传代的医生使用,银针居多,毕竟这是身份的象征,而现代多用不锈钢针,二者谁更好用不言而喻,自然是后者。
银针珍贵不假,但银质地偏软,若是刺入患者剧痛部位恐怕会从内部折断,容易造成医疗事故,体内存针等危险,因此不锈钢针更为稳妥。
至于说金针,金针也一样是不锈钢针,内材仍是不锈钢,只不过外皮一层金皮罢了,效果还不如银针。
但白刺头手里的这盒针,不是银也不是不锈钢,而是骨针。
是鱼刺骨?还是动物骨骼磨成的针?一眼看不清,但每根针都跟玉一样清透,若非自己是医生,能一眼看出骨骼和玉的不同,否则还真容易混淆。
骨针?这可是自己闻所未闻的。
“你这针,我倒还真没见过啊。”
程薛宇皱着眉观瞧着说道。
“这....这是我出生的时候自带的....师尊帮我取下来,说是我性格未来不会伤人,让我将身上荆棘取下,用来救人。”
“是师尊替我改命,做的一套本命针。”
白刺头表情认真的说道,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不是在撒谎,而且他眼神中的坚定,似乎也是在告诉自己,他永远不会对自己撒谎。
但他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哪有人出生的时候带着针呢?还本命针,难道这是法器?
程薛宇尴尬地笑着,笑而不语,只是将其当作是精神有点问题的人。
白刺头从木盒中取下两根骨针,食指和大拇指,中指无名指各捻一根针,小拇指笔直,在父亲的背部点触,顺着骨骼和经脉顺捋,然后翻手,对准穴位刺下两针。
父亲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半点变化,也没有疼痛感,他只是觉得有一股暖流在背部流淌。
“嘶,挺舒服啊。”
父亲倒吸一口凉气,舒舒服服的说道,程薛宇顿时一愣。
手法竟这么奇妙,连疼痛感都没有?
刺下两根针,白刺头依旧在父亲的背部继续点触,寻找其他疼痛的点,然后继续抽出几根针,接连刺下其他的穴位。
这几根针就不是治疗腰痛的了,而是其他地方的肌肉僵硬啊,颈椎关节之类的,算是一次治疗多个位置。
见他位置扎得准确,父亲的表情越来越舒服,他也就没有阻止,直到最后,满背插了十几根,父亲却好像和没事人一样,就这么舒服的睡着了。
白刺头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子合上,然后自顾自的退到房间角落里,对着墙,擦拭着额头上的热汗。
见他仍然如此拘谨,程薛宇无奈的一笑,在父亲床头拿来了一条干净整洁的毛巾递了过来。
“拿这个擦,站在这干啥,这么多椅子呢,拉一个坐下啊。”
程薛宇笑着说道,他这番手法算是让程薛宇开了眼,论针灸,自己还真不如这位白刺头,心中既是敬佩,也有感激。
要知道如此娴熟手法的中医出手针灸,那一根针都得上千块,白刺头还帮父亲治疗了其他位置,怎能不让自己感激。
“不....不坐了,我站着就行,没事没事。”
白刺头低头小声嘟囔着说道,不好意思的接过毛巾,又跑去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擦着头上的汗,然后拿着一把小圆凳,像个受气包一样坐在角落。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白刺头才再次起身,起针。
将针接连抽出,连一滴血丝儿都没有从针上被带出来,这手法几乎是神乎其技,看的程薛宇是目瞪口呆。
抽下几根针,白刺头去洗手池将针稍微清洗一下,然后就再次收到木盒子内。
“那....我就治好了,恩人。”
白刺头看着程薛宇,小心谨慎地说道。
“啊!对,天呐,你师承何人?竟然有这么高超的手法,要知道我认识的几位针灸大师,也不过如此啊,入针不痛,起针无血,大师都少有这样的手法啊。”
程薛宇感叹地说道。
“师....师尊教的好,我师尊是正阳山山君,就我一个弟子。”
白刺头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小声说道。
“正阳山山君?额....你的意思是说你师父是正阳山山上的世外高人?”
程薛宇嘴角一抽,自动翻译着说道。
“不...不不....不是世外高人,是山君,山君。”
白刺头连连说道,程薛宇顿时嘴角一抽。
那咋滴,你师父是老虎呗,那谁不知道山君是老虎的雅称啊。
随后转念一想,正阳山?t市哪有正阳山,倒是隔壁的A市有一个阴阳五行山,华夏内也没有名叫正阳山的名山啊。
“不管怎样,你也算是证明了自己,我会帮你找工作的,咱俩先留一个联系方式?”
程薛宇笑着说道,随后拿出手机就要加他好友,但白刺头一直愣着,没拿手机。
“拿手机啊。”
程薛宇问道。
“我...我没有手机,不过,不过您放心,要是您找我的话,我会找到您的。”
白刺头连忙鞠躬说道,随后犹豫了几下,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诶!你没手机你怎么找我啊?”
程薛宇大声叫道,可白刺头已经跑了出去,追出去他也没有停,直接从养老院门口跑了出去。
程薛宇无奈的叹息,他只当做是这人不太信任自己,也没有继续纠结。
回到房间内,还没等他坐下,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你瞎啊!?马路正中央你站着发愣干什么?”
顿时程薛宇嘴角一抽,站在窗户外一看,果然一辆轿车停在白刺头面前停下,他依旧是连连鞠躬道歉。
“这家伙....是和车有缘吗....”
程薛宇无奈的嘴角一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