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刚撤下碗筷,周桐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徐巧往屋里走。一进屋,他立刻殷勤地指着书案上堆积的文书问道:\"巧儿,这些都要处理吗?\"
徐巧抿嘴一笑,指了指最上面几本:\"这几本是明日要用的账目,下面的是......\"
话未说完,周桐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案前,抓起毛笔龙飞凤舞地批阅起来。只见他运笔如飞,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所有文书处理完毕,最后一本更是潇洒地往旁边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已批阅的那摞文书上。
\"搞定!\"周桐拍手起身,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徐巧,\"巧儿,晚上应该没别的事了吧?\"他眼睛亮晶晶的\"要不要我去小桃房里帮你把枕头拿来?\"
徐巧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来,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你这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周桐夸张地挥着手,\"巧儿快去洗漱,我去去就来!\"说完一溜烟冲出房门,直奔小桃的厢房。
推开小桃的房门,周桐得意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小桃姑娘,本少爷特来告知一声——今晚巧儿归我啦!\"
小桃正坐在床边擦拭她那把\"青铃\"剑,闻言冷哼一声,剑锋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少爷您等着吧,这次去红城我要带着剑。\"她一字一顿地说,\"好、好、保、护、少、爷。\"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周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他很快又挺直腰板,朝门外喊道:\"嬷嬷!小桃又威胁我!\"
陈嬷嬷闻声而来,手里还拿着本《女诫》,板着脸道:\"小桃,今晚跟老身念经去!\"
\"嬷嬷!\"小桃委屈地跺脚,\"明明是少爷他......\"
\"老身不管你们那些弯弯绕。\"陈嬷嬷一把拽住小桃的胳膊,\"今晚背不完《女诫》第三章不许睡觉!\"
周桐趴在窗台上,冲被拖走的小桃做了个鬼脸,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窗外,大虎三人正鬼鬼祟祟地往炼铁坊方向溜去,见他趴在窗口,连忙行礼:\"少爷,我们去炼铁坊准备明天要带的货。\"
\"去吧去吧。\"周桐挥挥手,\"今晚别熬太晚,好好挑一挑,明早装箱就行。\"
\"是!\"三人齐声应下,转身时却互相挤眉弄眼——他们哪是去干活,分明是去继续他们的\"吹玻璃大业\"。
周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房中。徐巧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解散发髻。烛光下,她如瀑的青丝垂落肩头,衬得肌肤如雪。周桐不由得看呆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木梳。
\"我来。\"他低声说,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铜镜中,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徐巧羞涩地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上扬。
窗外,夏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陈嬷嬷教导小桃的念经声。周桐轻轻放下木梳:\"今晚总算没人打扰了......\"
周桐的手指穿梭在徐巧如瀑的青丝间,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头皮。徐巧舒服地眯起眼睛,轻声问道:\"这次去红城,你打算做什么买卖?\"
\"卖玻璃呗,\"周桐笑道,指尖在她太阳穴打着圈,\"给咱们的小金库再添点银子。\"
他忽然叹了口气:\"人啊,有了身份地位就停不下来,总想变得更好。你看我现在,明明已经比当初在军营时强多了,却还是觉得不够。\"
徐巧在铜镜里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那不如辞官?做个逍遥富家翁?\"
周桐手上动作一顿,认真思索片刻:\"那也不行。平民身份处处受制,遇到麻烦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他苦笑着摇头,\"这世道就是这么矛盾——既想要自在,又不得不守着身份;既想远离纷争,又怕事到临头无能为力。\"
徐巧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如好好享受当下。\"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掌心的茧子,\"咱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这叫未雨绸缪。\"周桐顺势将她拉起来,搂着她的腰往床边走,\"把能想到的都准备好,才不怕麻烦找上门。\"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可能就是当'顶梁柱'的烦恼?\"
徐巧被他逗笑了,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这根'梁柱'可不够结实,连小桃都打不过。\"
两人说着已经移到床边,周桐突然神秘一笑:\"谁说我打不过?前几天我可赢过她一次。\"
\"什么?\"徐巧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桐得意地挑眉:\"就在她...哎哟!\"话未说完,徐巧已经掐住他腰间的软肉。
\"好啊,原来你一直藏拙!\"徐巧又好气又好笑,\"害得小桃天天追着你比试。\"
周桐趁机将她扑倒在床榻上,帷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这不是给她留点面子嘛...\"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纱帐上。窗外,陈嬷嬷教导小桃的念经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夏夜虫鸣。
徐巧轻轻推了推他:\"别闹了,明日还要早起去红城呢。\"
周桐却赖着不动,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闷声道:\"让我再抱会儿...你说得对,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嗅着她发间的桂花香气,\"眼下这样就很好。\"
徐巧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既然能打赢小桃,为何还要天天被她追着跑?\"
周桐抬起头,眨眨眼:\"这个嘛——我不是说了吗,是前几天.......那时候的她可是带伤人士哦。\"
\"你!\"徐巧羞恼地又要掐他,却被他一个翻身躲开,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床幔轻摇,烛火忽明忽暗,最终\"噗\"地一声熄灭了。
月光从窗棂间洒落,为纠缠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夜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