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商贾之子如此无法无天?
魏冉一把抢过丁鹏手中横刀与钦差官授向前走去。
陆鸣渊急忙追上去拉住了他,小声劝解道:“殿下不可,此地并非长安,川江以南皇权势弱,正如皇权在北凉一样无用。”
“别说您是钦差,就算您是皇子,也不能轻易得罪商家。”
“这商家占据南川一半盐矿,盘踞南川多年,财力雄厚,背后又有南川王……。”
魏冉冷冷道:“陆先生,他在洛州如何作威作福我不管,但他挡住我的去路,我难道还要和他们一样,在此浪费时间?”
陆鸣渊赶紧道:“咱们可以骑马穿行过去,殿下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在南川没有任何根基,可斗不过他们。”
“陆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去叫他让路而已。”
文公公突然走上来,躬身行了一礼:“老奴愿随殿下一同前往。”
魏冉稍显惊讶的挑了下眉,呵呵笑道:“文公公是怕我闹到最后无法收场,想要跟去控场?”
文公公笑了笑,不可置否道:“南川势力错综复杂,就连皇权都难以渗透,殿下此行代表的是陛下,老奴是怕您让陛下失了脸面。”
语言这门技术,文公公算是掌握到了极致。
既有不让自己把事闹大的意思,又有几分让他显示皇权威压的意思。
“既如此,那就一同前往。”
文公公颔首,跟随魏冉向天仙楼走去。
先前搭话的那名艳丽少女,正掀开车帘满脸震惊望着走远的两人。
刚刚魏冉和文公公的交流透露出太多信息,又是殿下,又是代表陛下。
莫非那俊朗公子还是位皇子?
少女眸光炙热,但却语气怨恨的自言自语道:“董玉玉这贱人都能当上太子侧妃,我林萱萱容貌不输她分毫,未尝不能当王妃。”
“当年如此欺凌我全家,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等魏冉背影消失,林萱萱便主动走下马车,朝陈雯儿走去。
可还未近身,就被两名暗龙卫拦下。
林萱萱心头一震,自觉陈雯儿的身份不简单,便在原地屈膝行了一礼,嫣然笑道:“见过这位姑娘。”
陈雯儿对仗义执言的林萱萱很有好感,对暗龙卫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暗龙卫退下,但并未离开她身边,陈雯儿歪头一笑:“这位姑娘,你有事吗?”
林萱萱故作担忧道:“商家在江南无人敢惹,而且睚眦必报。”
“那位公子就带了一位老先生去说理,肯定会吃亏的。”
“我劝姑娘应该去劝他回来,千万别让他与商家结仇。”
陈雯儿却眯眼一笑:“他不会有事的,别说商家,就算南川王来了他也不怕。”
她对魏冉无条件甚至无脑信任。
林萱萱震撼加惊喜;连南川王都不怕?
那岂不就是宫里出来的皇子?
“这位姑娘如此正义,还牵挂陌生人,当真是心善之人。”
陈雯儿主动上前笑道:“我叫陈雯儿,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陈雯儿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意思是不要暴露我身份,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懂。
陈雯儿?
林萱萱心头一震,因为她在长安居住之时,就经常听到陈雯儿这个名字。
她好像是大骊的三公主。
方才那位公子被称为殿下……。
莫非二人是……兄妹?
是了是了,他们一定是兄妹。
不知刚刚那位公子是陛下的几皇子?
林萱萱眼前一亮,压下内心激动笑道:“我叫林萱萱,陈姑娘是初次来洛州城吧?”
陈雯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洛州百姓都知道商家不好惹,陈姑娘没听说过商家,显然是从外地来的。”
林萱萱主动问道:“雯儿姑娘是来江南游玩儿的?”
“嗯,一是游玩儿,二是探亲。”
林萱萱表现出惊喜的样子:“雯儿姑娘既是来此游玩儿,不知可有导游?”
陈雯儿摇了摇头:“我们才刚进城,连这里有几个城门都还不清楚呢。”
林萱萱笑道:“我虽是从长安搬到洛州,但也在此地定居三年,不说对洛州大街小巷都熟悉,但何处适合游玩儿却一清二楚。”
“雯儿姑娘若是想游览洛州,萱萱愿自荐做导游。”
“雯儿姑娘放心,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不收费的。”
陈雯儿眼前一亮:“交朋友?好啊,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等这里通行后,林姑娘可去驿馆找本……找我,我们一同游览洛州。”
林萱萱伸出手勾起小拇指,抿嘴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拉钩。”
“拉钩。”
陈雯儿兴高采烈的和她拉钩。
不远处相同年纪的妙月露出羡慕眼神。
她也想和公主交朋友。
沈幼娘斜睨了妙月一眼,便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个林姑娘目的不纯,明显是来攀关系的。”
“啊?沈姑姑,那我们要不要阻止?”
沈幼娘摇头道:“只要她不是冲殿下来的,就跟我们没关系。”
“而且三公主久居深宫,宫内只有上下尊卑,没有平心而论的交心朋友,难免会对朋友二字心生向往。”
“她此时正在兴头上,咱们过去扫兴会适得其反。”
“我们先观察一下,看这个林萱萱还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嗯。”
妙月连连点头。
官道拥堵的距离大大超乎了魏冉想象,这里至少堵了上百辆马车。
他看看向文公公道:“文公公,我有一事不明。”
“贩盐权不是只有官府拥有吗?为何一个商贾家族却拥有如此多盐矿?”
文公公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一丝不瘟不火的微笑,听魏冉询问,他脸上微笑加深几分:“官府的盐运司有贩盐权不假,但却是统收统卖的方式。”
“民间虽然有些盐矿掌握在朝廷手中,但也有盐矿掌握在氏族商贾手中,商贾虽没有贩盐权,却能直接与官府交易。”
“官府统一收购他们的盐,最后再由盐运司统一定价售卖,算是国库一份主要收入来源。”
魏冉又问道:“官府从氏族商贾手中统一收购的盐价是多少?”
文公公摇头道:“新朝以来,老奴一直跟随太后身边,对此并不了解。”
“不过虎德年间,一斤粗盐的收购价是两百文。”
“至于现在是多少,老奴不知。”
“殿下,我们到了。”
文公公指了指前面的一辆马车。
见到那辆宽阔无比,犹如移动宫殿一样的马车,饶是魏冉都感叹了一声奢侈。
这条路才十米宽,可这辆马车的宽度就足足有八米,停在那里,只留下左右两边各一米的狭窄过道。
这马车的车架竟全是由金丝楠木打造,桐油抛光后的效果在太阳下面金灿灿的,车身上的点缀之物不是翡翠便是黄金,简直壕无人性。
光是拉这辆车架的马儿都有足足八匹,真不敢想里面究竟有多奢华。
自负有钱的魏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
就连文公公看到这辆马车都明显呆滞了片刻。
魏冉面色一沉;大骊,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