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此事,温绮罗之前已经想了很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做。可现在不同,有了万人之上的地位,过去想做但未做的事情都能做下去。
江知寂深以为然,转过头看向温绮罗:“交给你定夺。”
夜色已深,深红色的帐篷随风而动。
窗外的繁花簌簌而落。
…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许映渔脸色苍白,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朝着床塌的一侧探了探,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眼底的惊慌不定转为怒气,她将玉枕摔在地上,近身伺候的女使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
“郎君去了……春风楼,一夜未归。”女使深深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
许映渔脸色愈发苍白,谁能想到一朝变了天,过去瞧不上眼的人如今转头就变成了天上的凤凰,受万人朝拜。
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梦里那些残破的片段仿佛招魂一般,要将她拉下地狱。
先前处理过的一批朝廷官员没有帝师在内,只是改换新君,帝师名声不再,而谢白山被封为新的帝师,更何况昔日同朝为官,爹暗地里没少给江知寂使绊子,谁也没有想到,同僚一跃成为帝王。
许映渔走下床,有些魂不守舍,她心绪不宁,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还未天亮,窗外朦胧的天际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可此时她也已经没有任何的睡意,披着衣衫下床走到庭院中,她看着漆黑的子夜,心中依然存着一丝侥幸。
天亮,江知寂上早朝,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惊醒温绮罗。温绮罗颤着眼皮,身侧早已经凉透。
“奴婢为皇后娘娘更衣。”宫女还没有摸透这位主子的脾性,说话的声音很轻。
寂静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宫女轻轻为温绮罗梳妆打扮的声音。
温绮罗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备马车,本宫要出宫。”
“是,娘娘。”
虽然名为皇后,可谁都知道温绮罗在宫中的位置不亚于皇帝,看奏折到深夜,哪里还有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
原本尚且有人心存侥幸,若是当今圣上能够临幸她们,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可过去这么久,皇上连看她们一眼都没有,只好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了回去。
有些账还没有被清算完,所以还不够。
温绮罗坐上马车,眼里一片冷然。
多年过去,那些仇恨从未有一刻消失过,哪怕嫁人生子后,也时不时会浮现在她脑海中。
江城最知名的青楼之一春风楼此时正热闹,是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最好场所,却也是实打实的销金窟,能让人瞬间从百万家财到子虚乌有。
温绮罗身后带着温家军,她走下马车,有人眼明手快扶着她。
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三层小红楼,隐约得以听见靡靡之音,有丝竹声不绝于耳。
“好一个春风楼。”温绮罗喃喃自语,旁人却听不出来这是在赞许还是在嘲弄。
她抬脚走了进去,身后那些温家军将春风楼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进去不得,里面寻花问柳之人也出不来。
“沈宴初在哪?”温绮罗直截了当看向鸨母,她气势迫人,语气冷淡。
鸨母早就被外面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不清楚面前的女子是何当身份。
当今能够号令温家军的人,也只有宫里那位,哪里还敢怠慢,战战兢兢道:“小人这就为娘娘带路。”
“娘娘请随我来。”
沈宴初是青楼的常客,拥有着一副好皮囊,以及吟的淫词艳曲,在这青楼之中倒是颇有名气,鸨母自然认得。
房门紧闭,里面隐约能够听见女子的娇笑声。
鸨母满身冷汗,低声道:“娘娘……就是、就是这里头了。”
温绮罗看着面前的门,一脚踹开。
这动静不小,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一声低哑的男音带着怒气:“何人竟然敢扰我好事?”
温绮罗走入其中,房间内充斥着靡靡的香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腥,粉红帐幔随风而动,只瞧见女子玉白的后背,眼见有人闯入,女子情急下一把将被子盖在身上,缩在床尾瑟瑟发抖,抬起眼眸看向不速之客。
沈宴初这才抬头看过来,看着温绮罗熟悉的面庞,做了皇后之后,女子的面容愈发国色天香,这是在阅历和权力的滋养下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成熟内敛,那明艳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所有的怒气也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彻底消散,想到二者之间的身份天壤之别,沈宴初从床上走下来,跪在地上:“拜见皇后娘娘。”
就是这样一张脸,便是她的仇人,是她多年来的梦魇。无数次午夜梦回,濒死时的场景在脑海中重复上演,而这一次,看着这张胆小怯懦的脸,温绮罗却直觉嘲讽。
沈宴初深深低下头,心中却有无数个念头上升,他只不过是在寻花问柳,又怎么会惊动公立这位,难道是……帝师府出了什么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般声势浩大,绝不可能是一件好事。
“先关进大牢,待本宫亲自审讯。”温绮罗冷冰冰地下了命令,她眼底一片冰冷。
立刻就有两个身披甲胄的侍卫,将沈宴初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身上甚至衣衫不整,便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