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云娇都恹恹不乐。
这日,她心血来潮,晚上又进了地宫。
走到地道的另一端,刚按下关卡。门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打开。她举着风灯,又试了一次,才发现外面的门被封死了。
以往,她心情郁郁时,总会走到另一头,坐在赵黎所住的院子里,感受着他吹过的风,遥遥看一眼他的书房。
现在,她连这最后的慰藉也失去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寝殿,云娇一整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就染上了风寒。病中,她昏昏沉沉,想最多的还是赵黎,幻想着他在三更,悄悄地来来看看自己。幻想着他牵起自己的手,像以往那般温柔亲切。希望随着晨昏,浮起又落下。
一日日过去,赵黎都没来过。
云娇似乎存心和自己过不去,身体好好坏坏,把赵君临急得不行,天天让太医送来各种补药,日日前去探望。羡慕的一众嫔妃,恨不得这病生在她们身上。
原以为云贵人病了,皇上总会雨露均沾。
没想到的是,一向如狼似虎的皇上,居然守身如玉了。一时之间,后宫的嫔妃全都破了防。
皇上只宠云贵人一人,那她们进宫来干嘛啊,看他们俩个打了和,和了打.........
皇上的房事,往小里说是个人私事。往大里说,就就是国家大事。
朝臣们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排着队向赵君临的进谏。什么皇上关乎国本,要懂得雨露均沾,让嫔妃们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老臣们动不动引经据典,说到激动处唾液横飞,听得赵君临心烦意乱。刚经过一轮宗亲的围剿,现在朝臣们又来,他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年底的事情,本就多如牛毛,这一闹,赵君临头都大如斗。
只能无奈地敷衍着:“朕心中有数,会抓紧的。”
看赵君临态度似乎不够诚恳,老臣们又开始痛哭流涕。
“陛下啊,过完年,您都二十有五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皇子,可要抓紧啊。”
“要赶紧.啊......”
二十五岁很老了吗?也是,太祖十八岁就开始征战天下,二十五岁时,就创下了焕焕大胤王朝,这是何等丰功伟绩。
赵君临突然生出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满腔的雄心壮志。他再不奋起直追,怎对的起这似水年华..........
夜晚的御书房内,很是静谧。
好容易耳根清净的赵君临,坐在案前, 如往常一般,批着奏折。
对面的江隽,则笔走龙蛇,代他写着文书。
这几日,有了江隽这个顶级辅助,他真是省心太多。千头万绪的琐事,似乎也不再杂乱。就如同夜晚,天上有了北辰,心里安定的很。
北胤虽人才济济,但像江隽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他却是第一次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长得赏心悦目;做起事来,更是面面俱到。
赵君临越看越觉得欣赏,恨不得将他永远留在身边才好.。
喝茶的间隙,两人海阔天空的聊着,都觉得无比畅快。人和人之间,磁场很玄妙。有些 人,你说几句话都累。有些人,却似乎可以无话不说........
赵君临斜倚在几上,甚至谈了自己被长辈,朝臣们轮番催生的事来:“江卿,可有什么法子帮帮朕?朕被他们烦的脑子嗡嗡叫。”
江隽端着茶杯,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只能靠陛下亲力亲为,臣可帮不了您。”
赵君临叹了口气:“江卿,可有儿子?”
江隽抬起头来,浅浅一笑:“有。”
他笑起来时,如春风明月一般,看着江隽妖孽的样子,赵君临忍不住一呆:\"江卿的儿子,一定很好看吧。”
江隽唇角扬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咦。这么不谦虚的。”赵君临啧啧称奇。
江隽淡淡回应道:“全赖他娘亲长得好。”
这话说的,赵君临嫉妒得快变形了。爹好看,娘好看,儿子更好看。看来,自己是真不能因为压力所迫,为了完任务,就随便拉个人来生孩子。
这边赵君临被催生催的烦死,那边一众嫔妃,因为无宠,一个个苦大仇深,幽怨的脸上能滴出苦水来。
一坐在一起,就各种泛酸:“皇上啊,又去了承乾宫。”
“这云贵人真是独得恩宠 ..........”
她们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心中希望浮起又沉下,望眼欲穿也等不来皇上的凤鸾皇恩车。她们本来就是为圣上所开的花。皇上的轻轻一瞥,都能让她们高兴许久。
然而皇上,不是那雨露均沾的爱花人,将她们束之高阁,任她们荒芜、凋零,毫不怜惜。
在青春最好的年华里,她们 被困在红墙内,心中的寂寥,像荒草一般在暗夜里疯长,疯长。
再美的女子,也会恐惧容颜一天天老去。再好的耐心,也会在一天天等待着磨光。最后所有的梦都会破灭,所有的期待,都会落空。唯独剩下一颗坚硬而冷酷的心.........
后宫,作为人世间最大的名利场。
作为权利与富贵的集大成地,永远是罪恶和阴谋的孳生地。
在这里,每时每刻,无数的阴谋在酝酿;无数的罪恶,正在悄悄上演。
这里是女人们的战场,也是是非之地。
她们争的不仅是男人,更是那个男人背后的能量,整个家族和姓氏的荣光和飞升 .........
她们一个个貌美如花,口蜜腹剑,满肚子阴谋诡计。有着顶顶漂亮的皮囊,唯独没有了女人的良善。
为了争宠,她们什么手段都有,不惜将自己变成最丑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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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眼看春节越来越近.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间节点上,宗亲和朝臣们就像上了发弦一般,几乎每日都有人提醒赵君临:“年纪不小了。”
“该有个儿子啦。”
“皇上是一国之君,家大业大,可不能无人继承皇位啊.......”
赵君临被催得整个人都是焦虑的,于是想起了宗亲们送他的母鹿。
母鹿养在皇家园林里,日子过得逍遥舒服。
见到他时,还亲热地去蹭他身子。
赵君临伸出手来摸摸它,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多么温顺可爱的梅花鹿。
活取鹿胎,过于残忍,也有失他的仁德形象。但他太想有位皇子了。
云贵人身子大好后,他又问了张院判的意见,选了个黄道吉日,才吩咐宫人去 活取了鹿胎,做成药膳,给云贵人送了过去。
他怕云贵人不喜荤腥,还特意安排了一位嬷嬷过去,看着云贵人吃了整整一碗才安心。
为了造人,赵君临早早的来到了承乾宫。
几度云雨后,才心满意足地穿衣离去。
外面夜色阑珊,舆驾无声地行走在暗色的宫道上。
赵君临抬头看着浩瀚星河,正满心惬意,车驾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跪在车驾前,气喘吁吁的宫女,一旁的随行太监,声色俱厉地呵责道:
“什么人,惊扰到圣驾。”
宫女不断地磕着头道:“公公饶命,万岁爷饶命,奴婢是承乾宫的宫人,有天大的事情,想要回禀。”
“奴婢要告发云贵人。”
“告发她胆大包天,私通外男;还偷偷服用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