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张皇后灵柩归葬长陵,刘禅甫定丧仪便接汝南急报,当即便调派魏延、甘宁分兵御敌。酉时四刻,杨再兴携妻儿随刘禅返回皇宫,众人入得长信宫,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就此展开。
众人刚入长信宫,孙尚香便挥退侍女。待落座后,杨再兴忽然起身,快步行至刘禅面前单膝跪地,道:“陛下,臣有罪!其罪有二:当日若不是陛下亲赴臣与影儿的大婚,而是留在长安守着皇后,莺莺或许便不会……此罪一也。”
说着,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孙尚香,继续道,“若不是臣擅自宴请相熟之将领,留兴霸等人足足一月有余,也不至于让本该调任弋阳的柳乾与兴霸对调。若是由兴霸坐镇汝南,那诸葛恪与文休断无可乘之机,此罪二也。臣恳请陛下责罚!”
刘禅闻言,忙起身快步上前扶起杨再兴:“兄长何出此言?你我兄弟一体,朕从未对此事有过半分怨怼。若今日定要论个对错,那也是朕不请自来……”
孙尚香见二人如此,忙起身来到他们身侧,道:“斗儿、振武,你二人不必如此。此事若真论起来,我也有错……”
话音未落,刘禅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母后,您就别再在添乱了!”
说着,他忙转身对张燕燕与刘睿道:“燕燕,你与睿儿先下去吧!朕与兄长、母后还有事要谈。”张燕燕闻言,忙抱着刘芙起身,与刘睿一同告退。
待二人走远,甄宓拽了拽孙尚香胳膊,低声道:“妹妹,你这嘴也没个把门的,险些便露出了破绽。往后啊,住在这宫中说话可得过过脑子啦!”
孙尚香小嘴一撇,故意瞄了眼杨再兴,意有所指地道:“诶~许是这段时日在外野惯了,倒显得我不适应宫中规矩了……”
吕雯闻之,上前打趣道:“姐姐这哪是野惯了?人家都说一孕蠢三年,姐姐这莫不是有喜了吧?”说着,便欲伸手去摸孙尚香的小腹。
杨再兴眼看两女又要玩闹开了,忙轻咳一声道:“胡闹!汝等也不看看这是在何处?陛下还当面呢!”两女闻言,忙止住笑闹,殿内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片刻后,杨再兴忙寻了个话题,试图缓解尴尬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刘禅微微一笑,道:“此处并无外人,兄长何必如此生分?但说无妨便是。”
杨再兴满脸凝重地道:“陛下,虽说如今后宫看似风波暂平,但皇后之位不可久悬啊……这时日拖得久了,难免再生如王承恩之流的事端啊!”
话音刚落,孙尚香忙跟着附和道:“斗儿,你兄长所言甚是!依我看燕燕那丫头便极好,不仅生得端庄大方,更难得是她与莺莺本就是亲姐妹,若是由她继任皇后之位,想来必会善待睿儿与芙儿。”
刘禅听了,沉吟片刻后道:“不瞒母后,莺莺应早就有过此等打算了……临终前莺莺还曾拉着朕的手,再三恳请朕让燕儿继任后位。只是她刚离去不久,朕实在……还是待过些时日再议吧!”
众人又劝说了一阵,但见刘禅仍沉浸在悲戚之中,只得不再多言。
孙尚香见天色已晚,便提议道:“斗儿,咱一家人难得聚齐,不如将燕燕与睿儿唤来,一同用顿家宴吧。”
刘禅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轻轻点头:“也好!便让御膳房做些吃食来吧。”
少时,张燕燕抱着刘芙,与刘睿一同入殿。暖黄烛火映着几人面容,刘芙挥舞小手,发出奶声奶气的咿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刘禅伸手接过女儿,指尖轻触她眉心,唇角终于泛起一丝苦笑。
片刻后,宫女们流水般端上菜肴:水晶肘子、翡翠羹、蜜渍金桔……却皆是张皇后素日所爱。
刘睿贴心地为刘禅布菜,甄宓则往继祖碗里添了块他爱吃的酱牛肉,目光温柔至极。
酒过三巡,刘禅望着满桌菜肴,忽然叹道:“从前总觉宫中家宴繁琐,如今才知……能与亲人围炉而坐,竟是这般难得。”
杨再兴举杯,道:“陛下,皇后在天有灵,必愿见陛下安泰。臣等唯愿陛下保重龙体,早日重振朝纲。”
刘禅仰头饮尽杯中酒,望着烛火中众人关切的目光,重重颔首。殿外寒风呼啸,长信宫内却涌动着一丝暖意。
次日卯时,刘禅仍称病不朝,好在有太子刘睿暂理政务,一切倒也显得井井有条。
朝堂之上,众臣奏对已毕,却见一人老泪纵横,跌出班列。
只见那诸葛瑾身着朝服,跪倒在刘睿身前,颤抖着道:“殿下,老臣罪莫大焉!自投效大汉以来,老臣不仅寸功未立,我那逆子竟……竟还助曹为虐!
我实在是无颜再立于朝堂,恳请殿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言罢,他伸手褪去朝服,皱纹深锁的面容满是痛悔。
刘睿下意识望向杨再兴,见其轻摇头颅,遂上前扶起诸葛瑾,温声道:“老大人何出此言啊?当年若非您与大司徒维系刘孙联盟,哪有大汉之今日?”
诸葛瑾连摇双手:“老臣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刘睿握住他枯瘦的手,目光清亮:“父皇年少时便拜了司徒为相父,若按这层关系论起来您老可是孤的长辈。孤相信元逊叔叔定是受了曹魏蛊惑,才误入了歧途。”
说着,他抬手拭去诸葛瑾眼角泪痕:“老大人切勿介怀,日后莫要再提辞官一说。您老可是我大汉的肱骨之臣呐!若心里还觉着有些过意不去,老大人不如亲往汝南一趟,劝说元逊叔叔归汉便是了!”
诸葛瑾身形一震,退后半步躬身道:“殿下年纪轻轻,便已有先帝之风,心怀仁厚如长者折节,谦冲自牧而礼贤下士。老臣感激涕零,安敢不效死力乎!”言罢,他红着眼眶退入班列,朝服褶皱里似藏着几分释然。
片刻之后,刘睿见无人再奏,抬手示意退朝。待行至拐角无人处,他拽住杨再兴衣袖,眼中带笑:“伯父,睿儿适才表现可还过得去?”
杨再兴微笑着应道:“甚好!有那么一瞬,还真有些先帝遗韵……只是最后那句稍显刻意了些。若是换作……义父当年,定不会如此。日后遇此情形,殿下需让臣子主动请缨才是。”
刘睿眼珠一转,瞬间明悟,忙拱手行礼:“多谢伯父教诲!睿儿明白,为政之道在于因势利导,而非强令其行。”
杨再兴点头,目光落在少年挺直的脊梁上,不禁感叹这汉室江山继刘禅之后,终迎来了新的合格的承继者。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长信宫中商国事,皇家宴上慰君情。暂抛痛饮杯中酒,再整戎装赴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