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赵家人与南疆勾结是在沈宝昭意料之中，但今日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光是望春楼这个据点，就值得把赵娉婷从寂照庵中救出来。
沈宝昭叮嘱赵娉婷好生歇息，最迟后日就将她送走。
很快，第二日一早寂照庵就有消息传入京都。
昨日庵堂起了大火，烧了三间屋子。大皇子妃住的房间恰好是正中间的一间。
火势太大，没有将人从大火里头救出。
赵家已经倒了，而赵娉婷也没有给大皇子留下子嗣。她的死于皇家而言不过是如同水滴流入大海一般，不值一提。
可她好歹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子妃，寂照庵的庵主也不敢大意。
特意禀明了宗室，向成德帝请罪。
成德帝哪里还有闲心管这许多，孙公公甚至都没有将这折子呈上去，就让下头的人草草处理了。
沈宝昭让晴空收拾了些细软，准备给赵娉婷送去。
“你走吧。包袱里有新的户籍，是到金陵的。还有一些银票，你拿去置办些田地宅子。
我三叔是金陵知府，若是有难办的事情可以去找他。京都就不要再回来了。
这世上再无赵娉婷，也没有大皇子妃。往后的日子，你只是你。”
赵娉婷将包袱打开，将信将疑地拿起新的户籍。见上头果真有官府的印章，不自主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用手背擦干了泪水，眸中皆是感激之色。
“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的消息值这么多。马车已经在门口准备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话毕，沈宝昭就准备离开。
“等等。”赵娉婷叫道。
沈宝昭疑惑，莫非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她转过身来，只听得赵娉婷低声道：“寂照庵有古怪。”
“梅翰林家的小姐，三天两头往寂照庵跑，及笄前是有道士批命没办法。
可及笄之后仍旧这般，说是潜心修行，可我偶然得知她的饮食多有荤腥，不像是修行之人。”
“且她足不出院，连偶尔散步都不会出院门半步。倒更像是守着什么东西一般。”
赵娉婷说完这些，也没有看沈宝昭的面色，便背着包袱跟着丫鬟往外院而去。
守着什么东西？沈宝昭感觉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她让人将寂照庵给监视起来。
赵娉婷应当是感念她的恩情，这才将疑虑告知。且赵娉婷也是赵家花重金自小培养起来的名门闺秀。
她感知事情的敏感度应该很高，此事定然有猫腻。
赵家，望春楼，南疆...
沈宝昭缓缓踱步，脑海里头不断思索，顾不上欣赏王府的景色。
书房内，沈宝昭提着笔将疑点捋了捋，半晌方才长舒一口气。
一旁萧元怀递上了一杯茶。
他早就进了书房，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也没有打搅，只默默在一旁看书。
“昭昭，在想什么呢？”
沈宝昭接过茶，饮了口放下。将书案上的纸递给萧元怀，用眼神示意他看看。
萧元怀很是认真地看完了她的分析，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怀疑皇后没有死？”
沈宝昭点了点头，“没错。”
“赵家与圣上皆和南疆圣女一派有联系。而这三者只有唯一的共性，就是与皇后都有关系。”
“据我了解，皇后曾被人拐卖至南疆而后又被巫医一族的族长收养。她用毒与操控蛊虫的天分都极高。
南疆圣女之位，一直是能者居之。
若非是要认祖归宗，嫁给当时还是皇子的成德帝。想必皇后是圣女的不二人选。”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何成德帝手中频频出现南疆的秘药。”
提及成德帝，萧元怀面沉如水。若真的是他下毒毒害了先皇，那他就不配做萧家子孙。
“昭昭，你判断的有道理。假设皇后早已经死了，那赵斌父子是死是活，与南疆人又有何干系。
他们根本不必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去救人。”
沈宝昭单手撑着额头，脸朝着萧元怀，继续说道：“对，还有沈嫣与小皇孙。
定然是皇后得知了大皇子身亡的消息，第一时间派人掳走的。”
“只有这样，这一切方才能说的通。故而我觉得皇后不但没有死，反而还成为了南疆圣女。
而且这事恐怕成德帝也知晓。”
萧元怀点了点头，“成德帝定然是有把柄在皇后的手中，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让皇后死遁成功。”
“所以，阿怀，你打算怎么做？”沈宝昭发问。
萧元怀坐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都放松地放置在椅臂上。
“依你纸上所言，望春楼、李御史外室处皆要密切监视。他们既然送了那么多女子入高官府邸，必然要互通有无。
这些官员家中也要派人观察。顺藤摸瓜。”
沈宝昭有些不满，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说道：“我这法子虽然稳妥，若是南疆人沉不住气倒还好。
若是蛰伏的深了些，这招毕竟耗费时日太久。”
她缓缓走上前，拉起萧元怀的右手，将他的手握入双手之中。
眼神中透露出心疼，“阿怀，我知道你的痛楚。先帝被害之仇，自然是一天都不想等的。”
萧元怀有些感动，他就知道他的心事定然瞒不过她。
长长叹了一口气，“昭昭，你不必操心。两世为人，若我还不能为父皇报的大仇，我也不配为人子了。”
反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道：“南疆的事情你不用管，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京都恐怕又要风起云涌。”
“既然你觉得守株待兔太慢的话，那就引蛇出洞吧。”
引蛇出洞？沈宝昭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见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显得很是疲倦的模样。
走到他的后头，替他揉起太阳穴来。
心里也在思索，梅翰林是阿怀的外祖父。他们之间的情谊她摸不准，还有梅若兰，是他嫡亲的表妹。
关于赵娉婷最后说的，寂照庵的猫腻，她决定先瞒着他。派人去日夜守着，不能先打草惊蛇。
若是被他知晓，恐又添上烦恼。他要筹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点小事她能解决的，就先不必与他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