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那是否意味着，大历许许多多的权贵家中，都有着南疆血脉？
或许南疆人还会帮衬着他们拿到掌家之权。
细思极恐，萧元怀自然也想到了此处。
看来，查询遗诏的下落还是要加快进度，若是再任由这般下去，大历危矣。
“阿怀，大皇子死后，他的妻妾都安置在何处？”
沈宝昭突然发问，萧元怀不明所以。
但仍旧眉眼柔和地回答道：“沈嫣与皇孙被人掳走，生死不知。大皇子无后，府邸已经收回，那些姬妾们恐怕被安置在寂照庵中。”
寂照庵？那不是梅若兰一直待的那所庵堂吗？比之法华寺的盛名也不差。
也算是半个皇家庵堂，收留了许多皇家出来的女子。
“可否让人将大皇子妃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萧元怀也没问是何事，只颔首，便令人下去安排。
很快，到了晚间，便有暗卫来回禀，大皇子妃带到。
沈宝昭让人将她安排在客房之中，吩咐切莫怠慢。
便急匆匆地安抚好了某个一到了晚上就躁动不安的人，准备去见赵娉婷一面。
她一入客房，见到的就是瘦骨嶙峋的赵娉婷穿着缁衣，狼吞虎咽的模样。
一下子有些被震惊到。
她记忆里的赵娉婷也是世家贵女，随时随地都端着架子，从不让自己有一丝不妥示于人前。
何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双颊凹陷，都瘦脱相了。想必在寂照庵中吃足了苦头。
赵娉婷见沈宝昭来，只露出一丝意外之意，就继续低下头不断吃着眼前的美味佳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饱饭了。今日不管沈宝昭有什么目的，亦或者是找她报之前设计陷害她落水的仇，她都不在意。
只要此刻将肚子填饱就好。
沈宝昭也不急，只淡定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赵娉婷吃饱。
一阵风卷残云，留下一桌子的杯盘狼藉。
赵娉婷用衣袖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角，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问道：“说吧，怀王妃找来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沈宝昭不慌不忙，令下人将碗盘都撤了下去，还吩咐上了一盏好茶。
赵娉婷端起茶来，舒坦地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在了桌面上，等着对面的沈宝昭开口。
“赵家，背后还有什么人？换言之，是谁将赵斌父子从流放的路上救走的？”
赵娉婷抬眸看了沈宝昭一眼，冷哼道：“我不知道。”
沈宝昭明白，此番问话没有那般顺利。心里也做好了她不配合的准备。
“赵小姐想必在寂照庵中过的不大好。”
沈宝昭上下打量着她，而她听了这话也垂下了眸子，袖子里的手用力握紧。
自从进了寂照庵就有做不完的活，睡不了一个好觉，甚至每顿只有些残羹冷炙，有时候就连剩饭都没得吃。
她受尽了苦头。可这不代表她就会对着沈宝昭屈膝。
赵娉婷死死地咬着嘴唇，仍旧不发一言。
沈宝昭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道：“我可以将你从寂照庵中救出来，给你换个身份，让你离开京都。
甚至给你一笔盘缠，天高海阔任你游。你大可以买一座宅子，一些田地，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如何？”
赵娉婷听了猛地抬头，脸上皆是不可置信，沈宝昭没有漏掉她眼眸中的那一丝渴求。
继续说道：“赵家的靠山，只救了赵斌父子。甚至他们后来还劫走了沈嫣和皇孙。
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带走你。”
“想来你在他们的心里也没有多少价值。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赵家将事情都瞒着？
本来就是他们对不住你在先，用赵家的秘密换自己一个新生，这对你来说很是划算，不是吗？”
其实掳走沈嫣和皇孙的人，沈宝昭并不知晓。虚虚实实，她不过是用来诈赵娉婷的。
但看她也没有反驳的样子，想来是同一批人无疑了。
赵娉婷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从小受的教导让她不得不保守家族的秘密。
可沈宝昭的话更像是风刀霜剑，一句一句鞭打在她的心头。
她早就已经是赵家的弃子，他们从没有管过她的死活，而她又怎么不能用赵家的底牌来给自己博一条路出来。
“南疆，赵家背后是南疆人。”
赵娉婷见沈宝昭眉头都没皱一下，不满道：“怎么，你不相信？”
沈宝昭早就猜到，赵家人与南疆关系不匪。这个答案不过是在预料之中。
“不，我信。只是不知道赵家勾结的是南疆哪派势力？”
南疆与大历不一般，它国土面积不大，且几乎都是丛林。
由一个又一个寨子组成，其中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头领。
而这么多寨子又以南疆圣女所在的巫医寨为尊。
每一届的南疆圣女都有着最高的话语权，昨日骆不成提供的讯息中，与先帝中了同一种秘药的男子得罪的就是圣女一族的人。
可以说巫医寨网罗了整个南疆最多的毒药、蛊虫以及别的毒物。
先帝中的秘药很大可能就是圣女一族的人提供的。这说明成德帝很早就与南疆圣女有勾结。
“是南疆圣女。”赵娉婷回答。
果然，沈宝昭早已在心中推算了很多遍，她不过是需要赵娉婷来给她的答案予以肯定。
沈宝昭点了点头，“你可知道赵斌父子，如今在何处？南疆圣女在京都除你们赵家之外，还有其他同盟吗？”
赵娉婷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被南疆人救走，大约是去南疆了。
除赵家之外，南疆的暗桩很多。最大的一处是望春楼。”
望春楼？这可是京都最大的青楼，竟然是南疆人开的？
赵娉婷见沈宝昭不动如山的模样，心里头在隐隐打鼓。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告知于你，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她迫切地希望能摆脱如今的生活，获得新生。
“怎么会？赵小姐放心，自现在起你就留在怀王府中。寂照庵那边也不必担心，有人会替你办妥。
不出三日定然能将你送走。”
在沈宝昭的保证之下，赵娉婷方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