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蒙比魔女们预想的还要早抵达欧洲。
这架湾流G550从佛得角的阿米尔卡·加布拉尔国际机场起飞,经历了6小时漫长航程才抵达瑞士苏黎世机场。他并没有在苏黎世过多停留,把货物运送到安全屋卸下之后,他就再次上了飞机。
叶莲娜·贝洛娃对自己被留在苏黎世非常不满,然而娜塔莎和萨洛蒙都假装没看到她的白眼,只是嘱咐她要看守那些从飞机上搬下来的武器装备和各种伪装潜入需要用到的证件。娜塔莎的说法是度假还没有结束,虽然她用哄孩子的语气向叶莲娜保证她很快就回来,但是叶莲娜更暴躁了。
为了看管这些物资和重要文件,叶莲娜没法离开安全屋太远,她不能冒着情报泄露的风险,呼叫配送服务享受热乎乎的披萨,所以她的午餐和晚餐只有美军mRE野战口粮,主食是干巴巴的墨西哥胡椒牛肉卷饼。
叶莲娜对于行动期间的食物有所预期,但直到她打开箱子的前一刻都没有人告诉她,原本她期望中的法军口粮全都换成了拉丁裔版本的mRE。按照欧洲军队私底下的交换比例,美军mRE和法军野战口粮的兑换比例是5比1,可以想象这两种口粮的差距。
不过娜塔莎没有时间关心叶莲娜的晚餐了,因为这架飞机上有一件更重要的货物。
那是个用铁链和羊皮纸捆起来的狭长的木头盒子,长度刚好放下一展开的根鱼竿。包括黛娜在内所有人造人如同对待一件巨大的玻璃艺术品般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固定在货仓架上,并且还安置了很多复合缓冲泡沫来降低颠簸对货物的影响,即便是没有天赋的黑寡妇也能感觉到盒子内容物从精神层面释放的灼烧感。
如果没有那些看似普通的铁链和羊皮纸,她毫不怀疑解除盒子里的东西会在顷刻间烧掉这架飞机。为了让她放心,萨洛蒙宣称盒子里的东西非常安全。在佛得角的时候,他们能吃上新鲜的金枪鱼就是这东西的功劳,至于这东西当时是被当做鱼竿还是鱼叉,他拒绝向任何人透露。
一想到这件事娜塔莎就忍不住想笑,她见过那条受到了致命贯穿伤的金枪鱼。
装载危险货物的轿车缓缓驶离奥斯陆加勒穆恩机场,从E16公路开进E6公路,行驶了28分钟抵达奥斯陆市区。她没有把车开进市区,而是沿着北部跟随峡湾弧线弯曲的150号公路抵达了Vestre Aker(西阿克尔区)的霍尔门科伦(holmenkollen)。
由于奥斯陆的日照时间正在缩短(最短的一天只有11小时的日照),他们抵达机场的时候天空已经变得昏暗,道路上只剩下吝啬的太阳洒下一片还在苟延残喘的深红色与深蓝色余晖,如同粘在水泥街道上的大块污渍。从热带风情到阴郁潮湿之间只有8个小时,夜晚更是能到0摄氏度以下,娜塔莎不得不披上一条黑色披肩遮挡冷风。
黛娜提前在Lysebu酒店订了几间套房,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包括一个小队的姐妹会人造人都会住在这里。萨洛蒙没有立刻出发去往目的地,他和娜塔莎在这间套房里待了一个晚上,因为娜塔莎很喜欢这个有壁炉和迷你吧台的房间,也喜欢远眺窗外覆盖着一点点积雪的山脉。
第二天早上,娜塔莎被一股香醇的咖啡气味叫醒。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微风从打开的窗户流淌进来,吹散房间里欢愉的气味。她伸个懒腰,任由毯子滑落,完美的腰线和饱满的胸脯暴露在凉爽的阳光下。萨洛蒙走进卧室,坐在床边低头亲吻她的脖颈。“黛娜做好早餐了。”他顺手搂住迷迷糊糊的红发美人,“她今天负责我们的游览项目,千万别惹她生气。”
他怀里的黑寡妇闭着眼睛哼了几声算是回应,任由萨洛蒙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有气无力斜斜地倚靠他。直到感觉到身后的手指并不老实,清醒过来的黑寡妇恼怒地睁开眼睛,下巴抵在萨洛蒙的胸膛上抬头怒视始作俑者。
“我太累了,直到天亮你才让我睡觉!”娜塔莎忍不住抱怨,“我现在缺乏睡眠,亲爱的。你简直是匹野马,哪方面都是!”
“那我倒要问问,昨天晚上是谁对我用了关节技强行把我留在这里?”萨洛蒙感受着指尖的湿润,“我怀疑你在试图拖延我的工作。”
萨洛蒙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嘴唇。面对责怪,娜塔莎像是抓住猎物的章鱼那样搂住他的脖子不放,过了好一会她才因为近乎缺氧主动松开怀抱,但这一次是她反倒被萨洛蒙抓住了腰。“看起来叶莲娜在苏黎世要多待一个星期。”萨洛蒙俏皮地眨眼,“我很担心她。”
“我记得你准备了很多mRE,她又不会饿死。”
“这句话真残忍,千万别让她听到。”
萨洛蒙捏了捏黑寡妇挺翘饱满到足以放下一只高脚杯的臀部,“黛娜快进来了。”他提醒道,结果黑寡妇扭动了几下然后慢慢蹲下去,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在酒店厨房准备好早餐的黛娜打开卧室门,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她对眼前的景象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把早餐放在桌上。娜塔莎只是熟练地给黛娜让了一个位置。
“这样说不定能更快一些。”她舔了舔嘴唇,“我们应该赶得上参观大教堂吧?”
娜塔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不是黛娜那样的人造人,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直到下午她才懒洋洋地醒过来,错过了游览景点的最佳时间,不过黛娜预订的餐厅弥补了遗憾,微醺的感觉和美味的食物能让一个夜晚变得美好。
连续三天的度假时光很快过去,冷空气扫过街道时仿佛也带走了黑寡妇的欲火,那股仿佛生离死别一般的情绪宣泄之后,萨洛蒙终于带着她去到了目的地。那里并不是预想中的机密设施,而是仅仅距离酒店只有几公里的别墅区,娜塔莎注意到黛娜把那件重要的货物也带上了,随行的人造人小队开着另一辆车、带上武器负责运送工作。
“明天下午你就要返回苏黎世,我会让黛娜送你回去。我们说好了,接下来的事你不能参与。”
“但是我必须知道你想做什么。”娜塔莎说道,她并不是因为好奇心才坐上飞机的,她只是想要确认萨洛蒙的任务究竟有多危险。名为黑寡妇的特工生涯即将结束,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就在眼前,然而一位家庭成员却在涉足深不见底的水潭。
在这件事上娜塔莎固执得过分,萨洛蒙不得不做出让步。
至于阻止萨洛蒙去做危险的事,娜塔莎从来没想过。
她知道萨洛蒙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作为家庭成员她绝对不会反对萨洛蒙的决定,斯拉夫女人冰冷外表下隐藏的热烈在特工准则的多年压抑下喷发,如同烈焰焚烧的玫瑰花。萨洛蒙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娜塔莎的决定,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块烧红的钢铁,柔韧且滚烫,出于对她的尊重,萨洛蒙不介意让娜塔莎接触一些不那么危险的部分。
萨洛蒙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她僵硬的手指。“执行任务之前我要见一个人,今天我们将要面对最大的困难也只不过是一顿难以下咽的晚餐。”
卡西利亚斯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萨洛蒙下车,他立刻走上来给了萨洛蒙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相比一年前的拥挤公寓,现在他搬进了霍尔门科伦的豪宅,这是卡玛泰姬为他支付的工资,他的工作值得这份奖励。
“好孩子。”卡西利亚斯大笑着拍了拍萨洛蒙的背,目光转向娜塔莎,后者与萨洛蒙亲密的姿态让他有些迟疑。萨洛蒙和魔女的关系并不是秘密,然而卡西利亚斯知道那两位魔女都没有红发。现在卡西利亚斯对于萨洛蒙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都有些无奈了,他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女人的名字。
不过萨洛蒙带着她来到这里,说明她很重要。
“娜塔莎·罗曼诺夫。”前任黑寡妇得体地微笑,搭配上这身连衣裙和针织披肩,她看起来就像是去做客的贵妇人,而不是一位手上沾满鲜血的特工。
卡西利亚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握了握手。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黑寡妇会跟着一起来,但现在不是问这些时候,“他肯定说过我是谁。”卡西利亚斯拍了拍萨洛蒙的肩膀,“我看着萨洛蒙长大。过去我很担心他能不能在青春期找到女朋友,现在看来他足够幸运。”
“谢谢。”娜塔莎客气地点头,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她觉得眼前状况并没有那么难对付,“我对他的童年很感兴趣。”
“他可比你想象的要调皮得多。快进来吧,茜拉正在准备晚餐,这些话题我们可以在餐桌上说。”
萨洛蒙再次见到了那个金发女人。
他根本不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甚至不记得是不是上次在卡西利亚斯身边的那一个,对于卡西利亚斯来说只是短暂的一年,但是对于萨洛蒙来说却是漫长八千年时光,他不会记住那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和人物。所以他只是礼貌地打招呼,跟着卡西利亚斯去了雪茄房,同时悄悄对要去应付女主人的娜塔莎表示对今晚晚餐的哀悼。
萨洛蒙从不觉得北欧人拥有烹饪天赋。
即便是所谓“新北欧”烹饪风格的网红餐厅Noma,冬季菜单最好吃的海鲜也不过是法式鱼汤。那家哥本哈根的餐厅在去过一次之后就被萨洛蒙评价为“不如法国马赛有十几张桌子的小酒馆”,除了炫耀烹饪科技、讲故事、把菜品造型复杂化和接受美食杂志的营销以外,没有任何一点能和美味扯上关系。
这导致了萨洛蒙对于北欧食物的悲观态度,似乎这里只有臭烘烘的腌海雀和咸得能做木乃伊的鲱鱼。所以他在赠送给卡西利亚斯这套豪宅的时候还带着点愧疚,因为后者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舌头上受到的折磨似乎比起监视众神之父这份工作更加艰辛。
萨洛蒙从柜子里拿出两根高希霸雪茄,剪切之后递给卡西利亚斯一根。
他坐在主座沙发上,点燃雪茄吞云吐雾了好几分钟,双方都没有说话。自从至尊法师死后萨洛蒙就没有来过这里,卡西利亚斯知道一些内幕,例如至尊法师的死因是外维度力量失控,导致卡玛泰姬及其周边地区异界化。对于莫度男爵的想法,卡西利亚斯并没有那么支持,因为他知道就算卡玛泰姬所有秘法师都支持莫度男爵的“纯洁派”思想,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反抗萨洛蒙。
“你的任务结束了,卡西利亚斯。”萨洛蒙拿出他带来的礼物,一瓶用来搭配雪茄的雪莉酒。他给卡西利亚斯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然后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手指,两块有着完全球形的纯净冰块就掉进了酒杯里。卡西利亚斯第一次见到这种魔法,下意识挑了挑眉毛。“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这座别墅现在真正属于你了。你随时可以回卡玛泰姬,你在这里永远拥有一个房间。”
“她呢?”
“你知道规矩。”萨洛蒙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我需要你帮我把货物运送到法罗群岛。所有的防护措施在那把武器的主人面前都没有意义,但是我需要你做出姿态,告诉他要保持礼节和荣誉。你的主要工作还是确保那座无人岛上没有其他人,我不希望有无辜者死去。”
“你可以不这么做,萨洛蒙。”
“我不会拒绝奥丁的邀请,这是人类之主的责任。这是王者与王者的决斗,用生命决定两个种族的未来。”萨洛蒙说道,“但是要我说,双方虽然有相同的基因根源,但阿斯加德人的基因是阿萨神族用灵能干涉的结果。相比之下,人类的潜力更大,阿斯加德的实验已经失败了。”
“不说这件事了,反正我没法插手。”卡西利亚斯摇摇头,“说说黑寡妇,她怎么和你一起了?”
萨洛蒙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惹得卡西利亚斯一阵发笑。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或许可以当做餐桌谈资。相信我,你的伴侣肯定会提出这个问题。我很不擅长应对热情的人。”
社交对于黑寡妇来说是一门必修课,因为娜塔莎的存在,餐桌上的气氛并没有陷入停滞。出于某种考量,卡西利亚斯并没有说出娜塔莎就是黑寡妇的事实,这也避免了某些尴尬的情况。对于茜拉提出的诸如“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之类的问题,娜塔莎也巧妙地掩盖了某些真实情况糊弄了过去,她给自己的身份是一名自由供稿的记者,完全可以用这个身份来解释她和萨洛蒙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故事。
餐桌旁边往嘴里倒伏特加的萨洛蒙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对于餐桌上的谈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对桌上被各种生菜掩盖的肉排兴致勃勃,因为这是餐桌上最接近“美味”这个概念的食物。
还算愉快的晚餐结束了,娜塔莎微笑着和女主人告别的时候,发现那件货物被送进了别墅的车库。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扯着针织披风上了车。萨洛蒙和卡西利亚斯说了几句之后也上了车,他相信今天晚上茜拉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如果她对奢侈品有所了解的话,她就会问萨洛蒙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如果她对武器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作为司机的黛娜的西装外套下面手枪的轮廓。
这些问题的答案完全取决于卡西利亚斯,还有他在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是否决定接受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他选择普通人的生活,打算和危险的魔法、世界的安危说再见,那么萨洛蒙会代表卡玛泰姬同意他的决定,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你没有告诉我任何事,萨洛蒙,我只知道你们决定在周末的时候打算出海去法罗群岛。”娜塔莎看起来有些生气,“难道你的任务就是把货物送去法罗群岛吗?”
“亲爱的,你不觉得把审讯技巧用在这里有些多余吗?”萨洛蒙无奈地眨了眨眼,他看到娜塔莎的情绪从愤怒瞬间转变到平静,这让他不得不惊叹黑寡妇的演技。“我会告诉你那件货物是什么,你想要知道这个——那是冈格尼尔,众神之父的武器,世界之树的树枝。按照人类能够理解的话来说,这是某种超大型信息\/能量传输介质的一部分——我要冈格尼尔还给它的主人,因为它的主人即将参与一场决斗。碰巧的是,它的主人就住在法罗群岛。”
“你是说,索尔的父亲……”娜塔莎咽了下口水。
尼克·弗瑞曾经渴求阿斯加德的信息,然而索尔根本记不住那些久远的历史,一千多年的生命对于阿斯加德的历史来说也过于短暂了,只不过根据索尔在地球时透露的只言片语,神盾局的专家学者们拼凑出了一些有关阿斯加德的社会情况,以及最重要的、关于众神之父的信息。
在神盾局专家的描绘中,众神之父是一个活了数万年、拥有无比强大力量的个体,如果这样的个体打算入侵地球,那么神盾局绝对无法与之对抗。这样的个体统治下的阿斯加德自然是无比地先进和强大,就连国会通缉复仇者联盟的时候也选择性忽视索尔是复仇者的事实,毕竟在索尔的描述里,引发纽约之战的元凶洛基曾经差点使用阿斯加德的武器把冰霜巨人的星球切成两半。
“但是索尔说,众神之父还在王座上。”
“那只是个幻象。”萨洛蒙说道,“至于决斗……我是决斗的另一名参与者。那头垂死狮子试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决定某些事,只不过我保留相反的意见。现在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只能用决斗来保留荣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