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牧然困在自己的梦魇里。
梦里的画面对他来说如此难堪又愤恨，可是他无法挣脱醒来。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梦啊！
梦里罗宗华紧紧搂着庄晓卉，恶心地用舌头在庄晓卉脸上舔着。
那模样就像一只得手的大灰狼舔着自己手中心爱的小羊羔，舔完后还冲着李牧然示威一样地哈哈大笑……
而庄晓卉，至今容貌未改，她还是7年前跟李牧然分手时的模样，在罗宗华的禁锢之下，庄晓卉动弹不得。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李牧然，眼中不停有泪水涌出，而那滚落到脸上的泪水似乎成了罗宗华口舌中的绝世佳肴……
李牧然嘶吼着、奔跑着……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靠近他们……
……
早上7：05，满头大汗的李牧然最终还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猛地翻身醒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找到手机，用免提接听。
电话那端传来刘奕帆的呼喊：“李牧然，快到月城大学来，女生2号宿舍楼816。”
李牧然还有迷糊：“发生了什么事？”
刘奕帆：“学校报警称，有一个女生自杀了。”
自杀？
怎么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脆弱吗？
李牧然皱着眉头嘀咕着，但还是迅速地穿衣下了床。
……
月城大学女生宿舍2号楼816。
李牧然赶到的时候，小徐和小郑正守在门口。
拍照的赵警官和法医老白正在里面工作。
跟小徐小郑点头示意了一下，李牧然走进学生宿舍，找了一个凳子站上去，在老白的身旁瞄向床铺。
在右侧最靠近窗户的床铺上，床单已经被掀开，一个女生头朝窗户有些僵硬地躺在床上。
她面部和体表都呈沙白色，左手手腕处有一个刀片割裂的伤痕。
她身下床褥上有粘稠的黑红色血液。
有些血液已经沿着床的缝隙往下流淌，在洁白的墙上形成了刺目的干涸的印记……
从凳子上下来，李牧然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像很面熟的样子？难道她在哪里见过？
他闭目想了一会。
忽然，他脑子里“轰”地出现一个画面。
在“鹿岛西餐厅”，她就是当时坐在他斜对面的情绪很不好的女生。
那这如果是她，而当时坐在她对面的，就是丁武阳……
她是丁武阳的女朋友？
难道是因为知道男友被抓而想不开自杀的？
仅就目前看来像是割腕自杀，但真正死亡原因是否为自杀，还需要专业法医老白来检验定性。
李牧然左右看看，没发现刘奕帆的身影，就走到门口问小徐：“奕帆呢？”
“她在隔壁宿舍跟这个女生的室友做调查。”小徐轻声地回答道。
……
轻轻推开814的房间，李牧然走了进来。
此时，刘奕帆正坐在7、8个女生中间做着询问笔录。
那些女生全部面露惊恐，有两个女生脸上还有泪痕。
见到李牧然进来，刘奕帆指了指她身边的一个位子，示意让李牧然坐下。
“死者名叫莫莉，英语系大二学生，最先发现异常的是住在她对面床铺的这位同学。”
刘奕帆用手指了指坐在对面一个女生，她脸上挂着泪痕，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有从震惊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刘奕帆用同情的目光看看她，知道她没法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便代替她对李牧然说：“她叫赵晓菊，是宿舍里跟莫莉关系最好的同学。据她说，莫莉长期以来睡眠质量就不好，晚上经常做噩梦，在梦里还哭着大喊大叫……之前她就曾几次尝试吃安眠药自杀，但都被同学们发现及时救了回来，没想到这次她居然割腕自杀了。”
赵晓菊身旁，一个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轻声说：“校医诊断说，她有抑郁症。”
李牧然面色沉痛地皱眉问道：“她是从大一一入校就有抑郁症，还是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才这样的？”
赵晓菊现在情绪好了一点，她回忆道：“大一的时候，莫莉都是都挺正常的……跟我们玩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性格特别开朗，但一点抑郁症的影子都没有的……”
李牧然：“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
赵晓菊：“今年寒假开学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开始整天变得很焦虑，学习也没有心思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去兼职打工了。”
李牧然：“兼职打工？”
赵晓菊：“对，就是到学校后门那个直播工作室去当网红主播了。”
“啊？！”刘奕帆和李牧然同时惊讶地叫出了声。
赵晓菊：“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晚上也会失眠，但不至于做噩梦。真正做噩梦是从5月份开始的……”
刘奕帆急切地问道：“5月份？5月份她经历了什么事？你问过她没有？”
赵晓菊：“我问过，但她只是一直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李牧然皱起眉头：“这之后，她还是去那个直播工作室那里上班吗？”
赵晓菊：“没有了。”
李牧然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迸射出骇人的光。
他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那个猜想……和赵婷婷别墅看到的情景有关。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刘奕帆有点被李牧然突然转变的情绪吓到了。
不过她随即也想到了，莫莉的这种转变极有可能跟赵婷婷有莫大关系。
而丁武阳真正的杀人动机，很可能真的不是他自己说的艳照门事件那么简单。
刘奕帆问道：“你们认识丁武阳这个人吗？或者说莫莉认识丁武阳吗？”
赵晓菊和她身旁2个女生都点点头。
其中一个女生抢着说：“认识，认识啊，他经常来约莫莉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饭……”
刘奕帆：“他是莫莉的男朋友吗？”
赵晓菊摇摇头：“不是，他是莫莉的表哥。”
“表哥？”李牧然和刘奕帆都是一愣。
赵晓菊说：“我听莫莉说，因为她爸妈想要二胎，又怕罚款，就让她从读小学的时候就寄住在丁武阳家，两个人相亲兄妹一样亲。”
“呃……”李牧然心里像是被谁重重击打了一拳一样。
他在心里恨恨地骂道：“愚蠢的丁武阳，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为了表妹，您宁愿去杀人？”
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老白上次讲的话了。
“人只有将自己的犯罪行为合理化和英雄化，才能产生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