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九叔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和周强联手抓刘璋的事儿！
只要沈志筹见九叔一问，就知道我骗了他。
“九叔，那他看见我们干嘛不打招呼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大山嘀咕道。
我恨不得拔腿就跑，两条腿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大山问我。
我心里苦啊，想说你也来扶我一下吧，我的腿也麻了，也快要尿裤子了。
现在我就算能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跑到天涯海角，沈志筹也能把我抓回来，他连警察都敢杀，杀我眼皮子都不用眨。
镇定，现在如果是我爸，他会怎么做？
估计我爸会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九叔下楼了，就反咬一口，说九叔才叛变了，他胡说八道。
反正九叔也没证人，我对沈志筹而言还是有点儿用的，而且我是大山的救命恩人，大山一定会帮我说两句好话，我这条小命未必就丢了。
反而我现在跑了，才说明我心虚，铁定会被沈志筹抓回来，那时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他审，肯定切手指，切脚趾，切命根子，全身上下能切的都被切光了。
好，我就在这儿等九叔！我霍东野是条汉子，今天死也死得帅气点儿。
我靠着墙壁，摆了一个比较帅的姿势，输人不输阵。
“他们下来了，一会儿看看是不是九叔，电梯下来了。”这时，大山说道。
我腿一软，拉着大山道：“走走，我们快走吧。”
算了，我怂，不装英雄好汉了，现在就溜，大不了溜到派出所去，被关在牢里比在这儿丢命的要好。
叮……
就在此时，电梯铃一声响，电梯已经下来了。
逃也逃不掉了，不如直面好了，九叔不管说什么，我都不认。
我咽了咽口水，回头看见电梯慢慢打开，同时九叔的脸就出现了，带着个鸭舌帽，果然是刚才上去的老人家。
我脸都笑僵了，九叔也对我笑了笑，大山奇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九叔：“我怎么觉得你们俩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小霍，你跟我来，我得跟你叙叙旧。”九叔对我招了招手。
他这做派，我估计沈志筹刚才已经跟他说了什么了。
我的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尴尬地一笑，让大山等我一会儿，然后跟九叔走到了门口。
“好小子啊，你上次可把我打得不轻啊。”九叔说。
我悔都快悔死了，早知道就让强子把他给关起来，免得那么多麻烦，这老东西记仇，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九叔，咱们俩过去是有些过结，不过都过去了。”说道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山没跟过来，便低声恐吓九叔道，“叔你别把我往绝路上逼，小心我死不承认，你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好小子，够不要脸的。我没把你和周强的事说出来，你胆子够大的，打进我们洪帮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条子？”
“我要是条子我能逃么？”听见九叔说没供我，我长松了一口气，“你今天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别急，我知道你不是条子，你要是条子的话抓个刘璋还会那么难么？老夫也不想知道你来洪帮干嘛，这个人情老夫先记下，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可不能推脱。”
我头点的像鸡琢米一样：“一定一定，九叔你放心。”
九叔双手别在背后，佝偻的背挺得笔直，走出了别墅区。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来沈志筹这儿，还什么都没干成呢，身份已经快要暴露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儿。
大山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九叔跟你说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臭老头儿骂我以前揍过他。”
大山幸灾乐祸道：“那你可完了，这老头最记仇了。”
我心里咯噔一跳，真不知老头儿会怎么收拾我。
大山晚上吵着要去吃烧烤，我不想去吃，上次去吃烧烤，还没吃到一半呢，瘸子就带着人扛着刀杀过来了，我现在对半夜去吃烧烤很有心理阴影。
大山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走走走，有什么事山哥罩着你。”
我道：“得了吧，你能罩得住你自己就不错了，我还想多活两年，我不去了。”
大山拦着我：“看不起我啊？告诉你，今天我还非得让你知道我的本事，走，我们去吃烧烤，往前面再走一段，是瘸子的地盘儿，今天我还非得带你从他们的地盘儿上横着过，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洪帮的大哥。”
我说：“我看见你是疯了吧，沈志筹才是洪帮的大哥啊。”
大山尴尬一笑：“我是说出了沈哥以外。哎呀你放心吧，沈哥都放了话了，谁还敢拿我们怎么着啊？这帮人现在全都是哑炮，你把脸送上去，他们都不敢抽你巴掌。”
我拗不过他，心里一直担心着九叔要出什么幺蛾子，就只好被大山拽着去吃烧烤了。
本来大山是想开车的，可他说那儿车不好停，一会儿吃完了回来再开车。
我满腹心事，连抱怨的精力都没有，就双手插在兜里，跟他往烧烤摊去。
路上人不少，都是晚上出来逛街的，这么多人，瘸子手下应该不会动手的吧。
“老板，上三十串儿羊肉串儿先。”大山道。
这家烧烤大山尝来吃，老板叫黑子，是个盐城人，这家伙挺有趣的，就是那天我们打架他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坐着看热闹的。
“山哥你先坐！山哥三十串羊肉串儿！”
我和大山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这羊肉串好吃是挺好吃，就是铺面脏，桌子上总是黏糊糊的，大山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把手机和钱包都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点了根烟之后，开始打量我。
“老霍，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我一懵，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凭我浅薄的直觉，一旦有人问你这句话，就是想让你帮他忙了。
我试探性地说：“挺好的啊，山哥你想说什么？”
“别紧张，我就想问问你，上次赵铁给你的一百万的支票，你花了么？”
他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还有赵铁给我的一百万呢。这一百万是我拿命赌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兑换，所以就一直没用。
我没多想，对大山说在啊，怎么了？
“我也不瞒你，粤东下个月有条游轮要出海了……”
“你想出去玩儿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出去玩儿的钱都不够吧，山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头。
借钱，免谈。
我出了名的霍小气，钱比我命还重要。
大山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跟你借钱出去玩儿。这游轮上啊，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赌王争霸赛，要是赢了，能有五百万奖金啊！”
看来是他赌赢又犯了，我懒得管他，等到有一天他被打断了腿，就自然会戒赌了。
但下一秒，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要是大山死了，芊芊肯定会很伤心的，到时候欠了一屁股赌债，还要芊芊卖身来还。
“大山，你就不能不赌了么？现在不挺好的么。”
大山嘀咕道：“现在，我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就靠收保护费那点儿钱，还不够我给兄弟们买茶喝呢。我保证，挣到这五百万，我就收手。入场费是一百万，你那儿不是正好有么？等我挣够了，我给你一半！”
我笑了一声：“原来你打着我的钱的主意啊，你别想了，这钱我不会给你的。你看看别人也是混黑社会的，怎么就你混这么惨啊？”
大山不爽地白了我一眼：“不借就不借，怎么那么多话啊。”
我还想劝劝他别读了，就在这时，黑子给我们上羊肉串儿了，我转身准备接过来。
但我一转身，看见有两个人立刻低下了头，本来这两人是盯着我看的。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多看了这两人一眼，发现他们俩的身边，都放着一个很长的纸筒，看起来有一把西瓜刀那么长。
再仔细一看，这哪儿是什么纸筒，就是西瓜刀，刀柄还露出来了呢。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强装镇定地接着羊肉串儿，然后回过头来，递给大山。
“嘘，别抬头往我后面看，我们被人盯上了。”我双手搭在桌子上，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大山刚准备开口继续跟我借钱，话一下子被我噎在了喉咙里。
“哪儿呢？”
“那两个坐在小桌子上的，两个黄毛，身边放着纸筒的，那不是纸筒，是西瓜刀。”我说。
“那我们怎么办？”
“别慌，我们假装没发现，叫兄弟们来。”
大山点了点头，掏出手机。
“咦，刚子给我打电话。”他刚掏出手机，手机就响了，接了电话，没说几句，大山的脸色已经比死人还难看了。
我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大山挂了电话，嘴唇哆嗦着，跟我说：“这回，芊芊真的被瘸子的人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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