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一把浆果，白灵一边在外面乱晃，一边吃。
让她很满意的是，今天再没有其他眼瞎的过来惹事。
甚至有些人看见她，就跟见了鬼似得，躲得飞快。
白灵：“啊，多么难得的宁静。”
然后，她就看见不远处，一身灰色布衣的小丫头正走两步晃一下脑袋，走两步晃一下脑袋。
白灵【刻板了？】
她走过去，这才发现那人是红绸。
那个耿直到让她无比佩服的丫鬟。
白灵：“喂，你什么情况？头痛？”
红绸猛地收回摇头的动作，默默转头看向白灵。
白灵【呀咦，这怎么跟个僵尸似得，吓死人了。】
红绸却突然把头探到白灵前面，又晃了两下。
白灵【……吓我是吧？别给我抓着你的小辫儿，不然我非要让你体会下当代年轻人脱毛的痛苦！】
红绸一脸认真地问白灵：“姑娘有听见水声吗？”
白灵：“……我妹有。”【要是听见了，那就真成恐怖片了。脑浆子都得给你摇匀。】
红绸：“对吧对吧，前雇主还对我发火，说甩甩你脑子里的水，蠢死了！可我脑子里没有水啊。”
白灵顿了下：“前雇主？”
红绸：“是啊，就那个叶姑娘。她见我武艺高强，所以雇了我，想让我替她教训你。但我没做到，她就把我骂了，然后刚刚说不需要我了，让我滚。”
白灵【好可怜的打工人。】
不过毕竟是来对付自己的，白灵还是收起那本就不多的怜悯心。
白灵：“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红绸：“嗯，先回去再说。有活接活，没活睡觉。对了姑娘，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狩猎场吗？”
白灵：“不道。”【我一个路痴，是真不知道。】
红绸有些遗憾：“好吧，我去问别人。”
就在红绸转身的那瞬间，白灵突然想道：
“如果有人雇你杀人，你也会那么做吗？”
红绸：“……”
白灵【我靠！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也是，人家说不定是什么秘密杀手组织成员，只要钱到位啥都能干。何况干掉一个人呢？】
红绸转过头，疑惑地看了白灵一眼：
“杀人是犯法的，要偿命的。白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难道不懂得遵纪守法吗？”
白灵：“……对不起，我的错。”
——
等容诩回来，就瞧见白灵正背着箭筒，手上拿着箭到处转来转去。
容诩：“怎么想到要去打猎？”
白灵慢悠悠地拿出支箭，射出去：
“太闲了。又找不到人陪我玩，明月她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容诩：没想到，她们还挺自觉。
眼看白灵跟没吃饭似得又射出第二支箭，容诩眼睛有点疼：
“过来，我教你怎么射。”
“射箭。”白灵帮他把话补完，不然听着多别扭啊！
容诩就站在白灵身后，手落在她纤细的背上：
“挺直。腰这里也是。”
又替她整理起手上的姿势：
“这里，手臂要与地面平行，拉弓的手松弛一点，别太紧绷，否则可能会伤着手。”
容诩的手是冰凉的，与自己身上的温度差别那样明显。
以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触碰对白灵来说都是那么清晰。
再配上他说话时，近在耳边温热的呼吸声，和低沉的说话音。
听着听着，白灵的耳尖不自觉泛了点红，一种难言的酥麻感从身体中涌出。
【看看，看看，直女的害羞与不适。】
白灵：“王爷，可以了，我学会了。”
【再不躲着点，我这耳朵就要怀上了。】
容诩：“……你确定？”
白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说着十分自信的一箭放出去。
然后她就听见密林里传来两道惊恐的尖叫声。
一男一女。
又很快消失。
白灵【我靠，我不会打扰了人家小情侣的好事吧？】
容诩挑眉：“这就是你说的学会了。”
白灵【学会了。不，是学废了。】
不远处，宋晴儿凝着这一幕，眼中浮动着不甘与怨恨。
梦里她与容诩，与其他人的恩爱幸福是那样真切，其他许多事在现实中也一一发生。
似在映证，原本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该站在那个位置的就不是白灵那个贱人，而是她自己。
可现在呢？
她的处境已经不能说是退而求其次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没错，她就是那个天物。
“哎呀，姐姐是在看什么呢？看的那个认真专注？该不会，是在看那位摄政王吧？”
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宋晴儿浑身一僵，转过头就看见身材丰腴，满脸魅意的女子正柔若无骨般倒在太子怀里，一双娇娆的狐狸眼从自己身上打量过。
正是太子最近十分宠幸的莲夫人。
还是个寡妇来的。
正因如此，宋晴儿才对太子愈发嫌恶。
不仅仅是那些个舞女、瘦马，就连别人剩下的他都要捡。
他怎么不干脆去公子坊里卖身？
“姐姐？”莲夫人又唤了宋晴儿一声。
宋晴儿愠怒：“谁是你姐姐？本宫乃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妃，你是个什么东西？”
莲夫人浑身一瑟缩，直接钻进太子怀里瑟瑟发抖。
见尚谛不满道：“你这是在发什么脾气？莲儿哪里招你惹你了？”
莲夫人也小声嗫嚅：
“太子妃心情不好吗？难道是因为瞧见摄政王与未婚妻感情和睦，十分恩爱，心里不平？”
她这话一出，见尚谛看向宋晴儿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打量。
“怎么？现在不喜欢三皇弟，改喜欢摄政王了？太子妃，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宋晴儿怒火中烧。
她本来就不对太子的秉性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厌烦了自己，甚至为了一个寡妇对自己阴阳怪气。
“太子你这话不如说去给母后听，说给我爹娘听！你既然这样揣测我，那臣妾就在府里安分呆着，多加反省，你以后也不用带我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就带她去吧！”
说罢，宋晴儿怒而甩袖离开。
眼见宋晴儿这态度，见尚谛气的胸口不停起伏，就要去找她麻烦。
莲夫人忙勾住他的衣领，替他拍胸口顺气：
“殿下，这里这么多人，您和太子妃发生冲突的话，皇后皇上很快就会知晓的。
太子妃也就是心情不好，才对您这样不敬，等她缓过劲，就该来向您道歉了。”
“还是莲儿懂事。”
见尚谛又看了眼白灵和容诩那里，刚好看见白灵抬起头冲容诩露出一抹灿烂又得意的笑容，配上那双弯弯的带着几分狡黠的小眼神，不由有些心痒痒。
呵，故作高冷的小蹄子。
还不是会这样故意卖笑，讨好男人。
见尚谛正想着，突然一支箭从耳侧破空而过，截断了他一缕头发。
“谁？是谁？”
“抱歉，本王失手了。”
一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容诩，见尚谛一下就熄火了，但还是强作硬气：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伤了一国储君！容诩你该当何罪！”
容诩淡定自若地从后面的树下拔出箭，回身从太子旁边经过时，突然压低声音：
“殿下怕不是弄错了，我说的失手是指这箭竟没有把那双总在背后偷看，很是不安分的眼睛刺瞎。当真可惜。”
“你！”
“殿下若有意见，去向陛下禀告就是。别忘了带上你身边这位证人。”
见尚谛脖子一梗，带莲儿去见父皇？
那他差不多可以准备再被关上几个月禁闭了。
他又不傻！
——
白灵这大半天都是陪着容诩转，听他的意思，明天开始要正式进行狩猎。
容诩问白灵要不要同他一起，白灵果断拒绝。
容诩：“嗯？”
十分危险的声调，余韵悠长。
白灵赶紧抱人胳膊：“不是说拿下第一名能得到很多奖励吗？我可不能拖你的后腿。”
言外之意【快去拿第一啊！得到的奖励都给我谢谢！】
容诩神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不过还是用指尖刮了下白灵的鼻尖：
“就缺那点东西吗？”
白灵：“缺啊！怎么不缺！你知不知道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从这一点点里抠出来的。这叫积少成多，积水成谭。”
【这就好比在公司加班不给加班费，上班迟到反而扣钱，让你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
老板缺你这一点吗？
当然不缺！但是时间一长，哎，他就发现还真省下来不少。所以，抠钱出来是会抠上瘾的。】
容诩：你说的前面那些我勉强认同，后面那些，为何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多年社畜，心里扭曲，不懂正常。】
——
隔日一早，整个狩猎场周围旌旗飘扬，伴随着猎前仪式完成。
早已准备好的百官们骑在高头大马上，最前面的是大昌帝，一行浩浩荡荡朝狩猎场里进。
白灵也坐在马上，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嘀咕：“这么多人，猎物够吗？”
见明月道：“当然够啦！不够就再放点进……”说着，把嘴捂上了。
白灵【顺便促进养殖业发展呗。我懂了。】
不过，白灵有点纳闷：“今天怎么没人来找事？”
她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来人找她比打猎。
上官嫣然也凑过来：“你不知道吗？那几个都被家里人找回去了。
听说给家里惹了事，还都是不小的事儿。回去估计要倒大霉咯！”
白灵震惊：“原来惹我后果这么严重！难怪这几天其他人躲我跟躲路上的粑粑一样！”
程芳柔：灵儿的奇妙比喻。
见明月\/陈燕\/上官嫣然：不是惹你，是惹了你背后那位。不过好像没差别，惹你就等于惹他嘛！
她们几个也乐得自在，骑着马颠颠儿地去打猎了。
等另外三个做了一路的猎物描边大师后，看到白灵和陈燕居然真能射到猎物，眼里那羡慕嫉妒酸啊……
都快给白灵腌入味了。
白灵：“师傅教得好，教得好。不然，咱姐妹几个去摘果子吧？”
她一路过来看到好多野果呢！
这一倡议瞬间得到众人响应。
等她们捡了好几篮野果回来后，就看见猎场的空地上正在清点今天的猎物。
白灵凑过去看，就见那一堆堆猎物里，有两堆格外高。
大概有四五个她那么高吧。
白灵：“介么多？都谁打的啊？
里面应该有一座小山是容诩的吧？
另一个谁啊？不会是造假吧？竟然能和王爷旗鼓相当？”
没错，就是这么信任。
其他人看白灵的眼神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敬佩。
可不就是王爷打的！
王爷今天甚至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以往，大家都是默认让陛下拿第一，便是没有那个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例如锦衣卫会在陛下那堆猎物里添点。
真的就是添一丢丢丢丢。
例如看到猎物，让陛下先出手。
可今天王爷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一直专注打猎，甚至一箭拿下过好几只猎物，从头到尾也没让过陛下。
结果就导致哪怕锦衣卫几十个人一起帮陛下添点，也就堪堪和摄政王打个平手。
现在所有人就等这两座山清点完，看看到底哪边更多一点了。
“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二十五……陛下这边一共一百四十二只猎物。”
“王爷这边是，一百，一百四十s。”小太监的四刚说出个头，就看见摄政王面不改色的把一只野鸡踢陛下那里。
大昌帝：……
文武百官：……
放水了，但是光明正大放的。
而且就放了个并列第一的结果。
容诩拱手：“陛下厉害。”
大昌帝：你能更特么敷衍一点吗？
容诩又道：“陛下，那彩头臣可以拿走一半吧？”
他倒是想拿全部，但是怕陛下会心疼的几天几夜睡不着。
没错，往年都是大昌帝拿的第一，他自然不用把彩头真给出去。
所以这些彩头已经放那好几年了。
大昌帝气的头疼：“去拿！”
又道：“只许拿一半，一件也不许多拿！”
等容诩带着兴高采烈的白灵去拿东西，众人心里的猜测也算是落实了。
可不就是为了这位，不然摄政王哪能看得上那三瓜两枣。
这一晚，白灵就抱着这堆刚刚擦去陈年旧灰的宝贝一起睡。
到了后半夜，白灵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抱什么软乎乎、毛茸茸的小玩具。
还会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