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夜里，少有类似卖衣服卖鞋的店面不休息的，除了那种大型的商场。
感受着来自脚下的凉意和不时往脖子里灌得凉风，季诩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这是不是在找罪受。
明明，只要在酒店里打个电话，就会有服务人员安排好一切的。
无论是深夜的夜宵，还是想要一身得体的行头，只要给钱，就很容易。
可他没有，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吗？
或许是吧，季诩想着，但自己下楼的时候，不还是有前台的妹子看到了么。
但那也无所谓了，决定嘛，本来就是突然起意的东西，尤其还是在现在的时候。
其实，在有些迷惘的时候，往往走走就能好很多了。
“一切都已经离得远啦，老季。”
季诩站在24小时快餐店的玻璃窗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着里面被灯光映出的自己，然后搓了搓脸。
“你可以改变的。”
玻璃窗里的自己嘴唇微动，明明没有出声，但季诩偏偏‘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里面的人影嘴角带着微笑，有种邪魅，更多的却是那种让人心里突然的惊慌。对方的眼睛，也并不是如外面的这个现在一眼看去明显很丧的家伙一般，反而极其有神，如同海上的明灯，耀得季诩有些睁不开眼。
“算了吧。”
外面这个像是被包养的富婆一脚踹开的败狗随意地摆了摆手，耷拉着眉毛直接拉开了店门。
“别找我啦，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而已，背负的太多，真的很累啊。”
他说着，脚步不停。
“你真的甘心么？”
因为离开了玻璃窗前，所以这次竟然是直接以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微微有些变声的样子，但很明显是男声，也有些苍老。
季诩脚步一顿，开始打量起挂在头顶的那些食物了。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问了这种愚蠢的问题，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我灌输热血的鸡汤了。”
季诩在心里说道，嘴里已经跟服务员点好了餐，拿了罐可乐，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了。
然后，‘自己’果不其然地出现在了一侧的玻璃上。
“看吧，你还是想跟我说话的。”玻璃窗上的人影脸带笑意，同样在桌子旁坐着，不过明显更高级一些。
铺着雪白镂花桌布的圆桌，上面摆着冒着热气的各种食物，‘自己’就坐在那里，围着餐巾，手里拿着刀叉。
“冬天了，不应该吃些热腾腾的才对嘛。”
说着，人影切了块熟牛肉送到了嘴里，好像刚想起什么来似的，“哦，我倒是忘记了，陪着你吃火锅的丫头，已经走了啊。”
季诩低了低眼帘，店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值夜班的服务生，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客人了。
“陪我吃过火锅的，可是有好几个女生呢。”他打开可乐喝了口，冰凉地顺着喉咙钻进了胃里，那股辣嗓子的气体直钻往鼻子里冲。
“呦，少年人看的很开嘛。”
镜中的身影优雅地切割着桌上的肉食，完全是另一种神情的自己。
桀骜不驯，自信，以及强大。
季诩的眼睛一直没有看他，但对方吃东西的声音却在脑海里清晰地响着。
“你吃东西，能不出声么？”
季诩掏了掏耳朵，“有些吵。”
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顿，眼神有些闪烁。
“方便告诉我你的身份么？”季诩问道：“感觉有很多弯弯绕的样子，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当然，如果我真是对你们很重要的一环来说。”
“当然，”人影微微一笑，“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季诩摇摇头，终于与之对视上，“你知道么，我长的其实还蛮帅的。”
“我知道。”镜中人点点头，“然后呢？”
“可你这一副老嗓子，让我很不适应。”季诩笑了。
“哈哈。”‘自己’也咧了咧嘴，“有些日子没说话了，你也不用试探，声音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随时可以改变。”
说着，他还以沈瑶、米佳佳、叶琳的声音分别说了几句话。
然后，季诩的脸色有些沉下来。
因为就像是对方开始的时候说的，跟自己吃过火锅的丫头已经离开了。
而她们三个，就是迄今为止跟自己吃过火锅的姑娘。
“怎么，怀旧了？”镜中的‘自己’好似刚发觉，变回了最初的有些苍老的声音，“其实，只要你配合的话，她们未必回不来。”
季诩抬眼看他，“米佳佳能重新为人？叶琳也能活过来？”
“这个有些难度。”镜中的人影思忖了一下，说道：“一个是跟三大灵族签订契约的，不太好操作，另一个直接魂飞魄散，你说的那是‘复活’，理论上哪怕是纯阳强者都做不到。”
季诩不由发出一声嗤笑，“那你是在逗我？”
“没有，”人影说道：“不太好操作不代表操作不了，理论不等于一定。”
季诩挑了挑眉，“先不说前者，光是后者，难不成你们那边，还有纯阳之上的强者？”
镜中的人影沉默，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季诩。
季诩心中一跳，难不成真的有‘仙’？
“只要你愿意配合，就会有‘仙’。”镜中的‘自己’缓缓说道。
季诩默然，眉头微皱。
对方是无法窥探自己内心的想法的，这点他很清楚，读心术是不存在的，除非是运用特殊的秘法，不过那种神不知鬼不觉地窥视还是不可能的，被施加者总会有感觉。
所以，对方刚才只是单纯的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这也是对方唯一的解释。
……
国际连锁的快餐店还是有效率的，即便是在这种快两点的深夜。
汉堡、鸡翅、鸡肉卷、可乐，点的东西全部端上来了。
服务员转身的时候小心地看了季诩一眼，大概是在想这是哪个明星，然后怎么会在这个下雪的夜晚独自出来觅食。
而且，对方一看就是兴致并不高的样子。
或者说，有种明显的丧气，能影响到别人的那种。
季诩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略微点了点头，“谢谢。”
他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的回应，毕竟，也的确是要道一声谢的。
“啊，不，不客气。”年轻的妹子好似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开了。
季诩收回目光，仔细跟汉堡较起了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