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觉得进妓院挺好的，最起码不用每天被至亲的人辱骂，更不用去低三下四的求刘大风。
总归她现在身子破败，跟谁不是跟呢，万一她在青楼遇到达官贵人，收她入房，那她这辈子岂不是不要愁了。
不知怎的，面对此刻的陈小花，张氏有股莫名的心慌，心头好像流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贱蹄子你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顶嘴了，看我不打死你。”张氏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扫帚上面，上前操起扫帚，对着陈小花就是一顿揍。
“嗯……”
陈小花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沾染泥土的碎发遮住了视线，黑眸下流淌满满的怨恨。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你们。
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着……
张氏满眼愤怒地扫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小花一眼，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丢下手中的扫帚，走到她面前蹲下。
粗糙的手指掐紧陈小花略微圆润的下巴，质问道：“你跟刘大风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可愿意娶你为妻？”
顿了顿又道：“他要是实在不愿意娶你的话老娘就去找村长，让村长帮上门找说法。”
陈小花冷笑摇头，找村长有什么用呢，要是有用的话，她早就嫁进刘家，那还需要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的去求刘大风。
下巴传来的痛楚难受地她直皱眉，浑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
“什么？你个贱蹄子还没把你跟刘大风的事情谈好？”张氏熄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陈小花痛苦闭目不说话。
她的不言语，落在张氏眼里就成了跟她作对，气得张氏再度捡起扫帚，对她一顿乱打。
“噗……”
腥甜蔓延整个口腔，陈小花躺在地上任凭冷风吹，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
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空，宽大的门牙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蜡黄的脸蛋浮肿成猪头。
陈下花此刻的样子吓傻了张氏，心慌道：“死丫头，你给我死起来，别给我装死。”她下嘴皮子不禁哆嗦，握扫帚的手颤抖不已。
陈小花面如死灰地望着天空，仿佛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
“死丫头，赶紧给老娘起来，在不起来老娘把你卖进青楼，让你坐千人枕，万人骑的臭婊子。”
回应张氏的是寒冷的风声。
张氏气急继续谩骂道：“死贱人，赶紧给老娘起来，在不起来，你今天就给老娘睡外面。”
“贱蹄子赶紧起来，别给老娘装死，你不要以为你躺在地上，老娘就会放下身段去哄你，我告诉你，不可能，老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哄你。”
“你个天杀的灾星，要不是因为你，你那苦命的爹爹就不会死，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是寡妇，更不会被村里那些长舌妇嘲笑。”
……
张氏顶着寒风，肆意的谩骂陈小花，说到上火处，手脚并用的对付陈小花。
陈小花本就肿成猪头的脸，这会直接被打的没眼看。
“贱蹄子你给我起来。”张氏认为陈小花此举就是故意在她面前卖惨，为的就是让自己同情她。
陈小花在谩骂声缓缓闭目。
脑海浮现往日的一幕幕。
“陈小花你个贱蹄子，赶紧去做饭，你想饿死老娘？”
“陈小花你给天杀的灾星，你在家里杵着做什么，赶紧滚去山上给老娘打猪草回来。”
“贱蹄子赶紧滚去洗衣裳，洗完衣裳给老娘到镇上找活干去，这个月没挣够一百文钱，老娘把你卖青楼。”
……
良久，眼角划过晶莹，慢慢睁开双眼，忍痛从地上爬起来。
她步子踉跄的回到房间
张氏见状，心底暗叫不妙，赶紧追了上去，一进门就见陈小花在收拾衣物。
“陈小花你做什么？”她一把夺过陈小花手中的衣物。
陈小花忽视张氏的举动，继续忍痛收拾衣裳。
但……
陈小花每收拾一件，张氏就夺走一件，并厉声怒斥道：“陈小花你翻了天了你。”
陈小花充满怨恨的眸子动了动，冷眸地扫视张氏一眼，勾头不语，全当张氏是空气。
张氏何时被陈小花这样对待过，当下气上心头，举手给了她一巴掌，“陈小花你要滚就赶紧滚，别妄想带老娘的一针一线。”
陈小花被打的木然，肿成青蛙的眼睛除了怨恨找不到其他颜色。
“你可有把我当成女儿过？”她这话虽是看着张氏问的，但更多的是问自己。
她可曾有把自己当过女儿？
可能一回也没有吧？
若是有的话，又怎会这般对她的呢？
陈小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充满恨意的双目划过一丝凄然，肿唇一张一合，“既然你这么嫌弃我，讨厌我这个女儿，那么从今以后，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张氏这样的娘，她宁可不要。
“你……你……”
张氏哑声，被陈小花的话激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满脸怒容的凝视陈小花肿成猪头的脸。
陈小花漠视她一眼，挪步走到桌边，从抽屉拿出把褐色的剪刀，抬手松开自己盘好的发髻。
随后，只听一声“咔嚓”乌黑的秀发散落泥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陈小花今日断发，可见决心。
张氏被陈小花一系列举动震惊的张口哑言，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的失落。
“你……你……”
随着一声“嘎吱”房间已然不见陈小花的身影。
张氏回过神，猛然回头看向门口，望着空空的门边，心尖油生一股异样。
陈小花走了？
她探头望了望门外，确定陈小花真的走了以后，慌忙追出。
“陈小花……”
“陈小花……”
“陈小花……”
空中不断回荡张氏的叫唤。
“陈小花你个贱蹄子赶紧给老娘回来，你要不回来，老娘给你卖进青楼。”
张氏奔跑在黑夜中，双目四处环顾，只为找寻那抹熟悉的影子。
“陈小花你个贱蹄子，居然敢不经过老娘允许跑出去。等老娘找到你，不把你打的下不了床，老娘就跟你姓。”
她嘴里骂骂咧咧，狭小的双目却染上从未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