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整,山门前香案肃立,香烟袅袅升腾,似与天际相连。
童渊一袭素袍,神情庄重地站在香案前,亲自为赵云主持出师礼。
他点燃三炷香,双手举过头顶,向天地遥遥祭拜,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天地神灵诉说着赵云的成长与担当。
随后,童渊展开文牒,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宣读起来:“赵子龙,习枪六载,悟道于民,破境于战,准予出师,承吾志,行天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在宣告一个新的传奇即将诞生。
赵云跪在香案前,身姿挺拔,眼神坚定。
听到童渊的宣读,他双手接过文书与木匣,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拜,声音沉稳而有力:“弟子不负所托。”这简单的几个字,却饱含着他对师门的承诺,对武道的执着,以及对乱世苍生的担当。
礼毕,童渊缓缓走到赵云身边,亲手为他系上一条墨色披风。
这条披风质地精良,上面绣着精美的纹路,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童渊看着赵云,目光中既有欣慰,又有期许:“穿它的人,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改写历史。”赵云微微点头,披风的重量仿佛压在了他的肩头,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前行的决心。
与此同时,闻人芷在一旁指挥着盲童探子们布设“八音哨阵”。
盲童们虽然目不能视,但他们的耳朵却异常灵敏。
他们熟练地将不同的铃铛安置在各个关键位置,以不同的铃音编码传递行军路线。
闻人芷眼神专注,每一个指令都精准而果断,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情报大网。
刘老则率领着二十名工匠,将随行工具车整理得井井有条。
工具车中暗藏着可快速组装的拒马与简易弩机图纸,这些都是赵云为应对此次危机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
工匠们神情严肃,他们知道,自己手中的工具和智慧,将成为守护常山的重要力量。
黄忠默默地牵来一匹乌骓。
这匹马毛色乌黑发亮,四蹄健壮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黄忠将缰绳递给赵云,说道:“此马跟随我多年,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今日就交予你,助你一臂之力。”赵云接过缰绳,轻轻抚摸着乌骓的脖颈,乌骓温顺地低下头,仿佛已经认可了这位新主人。
赵云翻身上马,乌骓长嘶一声,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壮志豪情。
他环顾四周,看着身边的同门、匠人和谋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肩负着众人的期望和信任。
“出发!”赵云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跟随在他身后。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他们向着常山疾驰而去。
赵云一行刚抵常山城外驿站,便见旌旗猎猎,一场未知的相遇即将展开……
赵云一行刚抵常山城外驿站,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如血,洒在驿道两侧枯黄的荒草上,映得旌旗也似燃了起来。
三百轻骑列阵于前,铁甲未卸,马蹄踏地,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声响。
为首的田楷立于战马之上,身披银鳞铠,腰悬环首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赵云身后那支人数不多、却隐隐透出锐气的队伍。
“主公闻君神勇,特遣某来迎,共图河北霸业!”田楷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手中展开一卷诏书,金帛礼车紧随其后,良马嘶鸣,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赵云勒马停缰,翻身下鞍,抱拳行礼,动作沉稳而不卑不亢。
他目光扫过那些堆叠的赏赐,嘴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这些金银,不过是诱饵;这三百铁骑,才是真正的底牌。
“子龙感公孙将军厚爱。”他开口,声线清冷如秋夜寒泉,“然志在安民立国,非依附雄主所能成。”
话音落下,风似乎都静了一瞬。
田楷脸上的笑意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你说什么?”
赵云抬起头,双眸如星,平静中蕴着不可动摇的意志:“天下纷乱,百姓流离,非一人之私业可定。我习枪六载,破境于战,所求者非封侯拜将,而是立一方净土,使黎庶有屋可居,有田可耕,有法可依。若仅投奔强者、争权夺利,则与乱世群枭何异?”
“狂妄!”田楷猛然挥手,将诏书掷于尘土,“天下大势,强者为尊!岂容一介布衣自立?你以为你是谁?童渊门下走狗罢了!”
他冷笑一声,转身下令:“传令各门,闭锁城防,明日午时若仍不接诏,便以‘抗命谋逆’论处!另遣快马北上,报知主公,暂缓放行北境通道!”
暗哨悄然散出,如夜鸦隐入林间。
而就在这时,茶楼二楼,一个盲童手指轻扣窗棂,耳廓微微一动。
远处脚步杂沓、刀鞘轻撞之声顺风而来,极细极密,常人难觉,却被他听得真切。
“叮——咚——叮咚——”八音铃在梁下轻响三轮,音律错落,却是听风谷独有的密语编码。
闻人芷坐在阴影里,指尖捻着一枚铜铃,神色凝重。
她起身,斗篷掩面,借着暮色潜入赵云暂居的营帐。
“将军。”她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田楷已密令闭城,且向北境传讯,封锁要道。今夜必派伏兵监视营门,若明日不应招,恐将以武力胁迫,甚至……灭口。”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赵云侧脸轮廓分明。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指尖顺着泜水支流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一处标注为“浅滩”的河段。
“此处可涉。”他低声说道,语气笃定,“水流平缓,河床稳固,足以承载车队。周仓廖化明日正午押粮出南门,佯作运粮,实则护送匠户先行撤离。”
他抬眼看向闻人芷:“你的人能拖住他们的耳目多久?”
“三个时辰。”闻人芷答得干脆,“茶楼歌姬今夜献曲,盲童奏乐,可扰乱监听。但一旦发现匠人失踪,田楷必醒悟。”
“足够了。”赵云点头,随即唤来刘老。
老匠师须发斑白,双手布满老茧,恭敬上前。
赵云递出一张折叠图纸,纸上墨线清晰,结构精巧——正是他结合现代工学与古代机关术所设计的“折叠拒马”,可拆解收纳,半刻钟内完成组装,专用于狭窄地形阻敌。
“连夜赶制十具,藏于末尾两辆工具车中。”赵云沉声道,“若有追兵,此物便是断后利器。”
刘老肃然领命而去。
当夜,营地表面平静,炊烟袅袅,士卒谈笑,仿佛一切如常。
唯有少数亲信知晓,东垣之下一条废弃排水暗渠已被悄然清理,匠人们分批携带工具与家眷,无声无息地滑入地道。
黄忠独坐营外石墩,擦拭长弓,箭囊满配,目光始终盯着北方林影。
他知道,这一走,便是与整个河北强权为敌的开端。
次日午时,周仓率押粮队浩浩荡荡出南门,豆袋高垒,香气扑鼻。
田楷果然派兵查验,可尚未靠近,车夫“失手”掀翻数袋黄豆,滚落满地。
战马骤然踩滑,连环跌倒,骑兵阵脚大乱,咒骂声四起。
就在混乱之际,刘老率领最后一队匠工自东垣秘道脱出,迅速汇合先遣队伍,沿预定路线向泜水浅滩疾行。
黄忠最后一个撤出,临行前回望驿站方向,眼神复杂。
赵云仍留在原地。
他整了整墨色披风,走入正厅,面对等候已久的田楷,拱手道:“经一夜思虑,子龙愿三日内答复将军,还请宽限,容我与乡老商议。”
田楷眯起眼,审视片刻,忽而大笑:“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知道,你终究看不清形势——这乱世之中,谁不是择主而事?你能想通,甚好!”
他得意扬眉,挥手撤去部分守卫,心中已然认定:赵云不过是在权衡利弊,终将归附。
然而当他转身离去时,并未看见,赵云立于门畔的身影,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寒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更深露重,二更将至。
营地篝火渐熄,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