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陈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出现了幻觉。
一条已经“死亡”的销量曲线，怎么可能在发售三个小时后，突然又有了“心跳”？
这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商业模型！
“怎么了？阳哥，你别一惊一乍的，我这小心脏受不了。”
猴子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屏幕。
当他看清那条曲线的微小变化时，也愣住了。
“我靠？动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个翘起的角度，实在是太微小了，小到像是一个数据统计上的误差。
“可能是……回光返照？”
胖子挠了挠头，说出了一个最不吉利的词。
工作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围在陈阳的电脑前，像一群等待开奖的赌徒，死死地盯着那条曲线。
期待着，又害怕着。
而此时，在全球最大的游戏直播平台，twitch上。
一个Id为“Asmongold”的顶级主播，正对着屏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Asmongold，人称“阿斯蒙哥”，是twitch上最着名的mmoRpG主播之一，以其夸张的表情，暴躁的性格，和高超的游戏技术而闻名。
今晚，和全球数万名主播一样，他也选择了第一时间直播这款来自东方的神秘游戏——【bLAcK SoUL】（【黑域】的海外名称）。
起初，他的直播间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哦吼！伙计们！看看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据说它的捏脸系统能捏出上帝！”
“让我看看……哇哦，这美术，这氛围！我爱死这种哥特式的黑暗风格了！”
“oK！让我们来干翻这款游戏！让东方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游戏之王！”
他操纵着自己捏出来的，一个和他本人一样光头的壮汉，雄赳emon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新手区域。
然后，他遇到了“灰烬审判者，古达”。
再然后……
直播间的画风，就彻底变了。
“what the F**K?!”
“YoU dIEd”
“这个boSdS……他……他作弊！他的攻击范围不合理！”
“YoU dIEd”
“我的翻滚！我的无敌帧呢？！为什么我滚了还是被打到了？！”
“YoU dIEd”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狗屎设计？！新手村放这么一个玩意儿？！”
“YoU dIEd”
“YoU dIEd”
“YoU dIEd”
……
整整两个小时。
Asmongold的直播间，就只剩下他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屏幕上那不断亮起的，鲜红而刺眼的“YoU dIEd”。
他的观众们，也从最初的鼓励和看热闹，变成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和“RIp”。
“哥们，要不咱换个游戏吧？隔壁《苍穹之剑》听说不错。”
“太惨了，我从未见过阿斯蒙哥被虐得这么惨。”
“这游戏是给人玩的吗？设计师绝对是个反社会人格！”
Asmongold的直播间人数，非但没有因为这枯燥而重复的“受苦”过程而下降，反而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趋势，疯狂上涨。
五十万……
七十万……
九十万……
很快，就突破了一百万！
整个twitch平台，无数观众涌入了这个“史上最惨主播”的直播间。
他们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款“魔鬼”游戏，能把一个顶级的游戏大神，折磨成这副模样。
弹幕的风向，也开始发生了诡异的转变。
当Asmongold在连续死亡了九十多次后，他没有再怒吼，也没有再砸键盘。
他只是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如山岳般压迫着他的骑士，眼神里，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他开始观察古达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
他开始计算古达的出招前摇，和攻击的间隙。
他放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操作，每一次翻滚，每一次出刀，都变得无比精准，无比吝啬。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不再发“哈哈哈哈”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直播间，近百万观众，竟然鸦雀无声。
他们仿佛能通过屏幕，感受到Asmong-old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他那高度集中的精神。
这一刻，游戏，不再是单纯的娱乐。
它变成了一场，意志与技巧的，极限对决。
又一次挑战开始。
古达挥舞着巨戟，发动了冲锋。
Asmongold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
就在战戟即将劈中他的瞬间，他按下了“弹反”键。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火花四溅！
古达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僵直！
“Now！！！”
Asmongold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冲上前，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捅进了古达的胸膛！
“致命一击！”
屏幕上，迸发出了绚烂的血光！
古达的血条，被清空了。
那个折磨了他整整两个小时，让他死了超过一百次的噩梦，终于，缓缓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屏幕上，亮起了那行熟悉的字。
“heir of Fire destroyed”
然后，是那句让所有玩家又爱又恨的……
“YoU dIEd”的反面——“VIctoRY AchIEVEd”！
死寂。
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随后，Asmongold从椅子上猛地弹了起来！
他高高地举起双臂，仰天长啸！
那吼声，不含任何语言，却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最狂野的喜悦！
那是征服了不可能之后的，胜利的咆哮！
那一瞬间，他直播间里一百多万观众，彻底疯了！
弹幕，像火山一样喷发！
但这一次，不再是嘲笑，也不是安慰。
满屏幕，都只剩下三个相同的字母。
“tAZ！”
“tAZ！”
“tAZ！”
“tAZ！！”
（太！真！实！了！）
这种通过极致的“受苦”之后，所获得的，无与伦比的巨大成就感和情感释放，通过直播信号，精准地，狠狠地，击中了每一个观众的心脏！
他们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款游戏的魅力所在！
“我必须玩这个游戏！现在！立刻！”
“上帝！我刚才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我也要体验这种感觉！”
“《苍穹之剑》是什么垃圾？这他妈才叫游戏！”
“我宣布，Asmongold今天，一战封神！”
……
幻境工坊。
陈阳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
那条微微翘起的曲线，并没有像胖子说的那样“回光返照”后跌落。
而是在维持了十几分钟的微小爬升后……
突然！
仿佛是挣脱了地心引力一般！
以一个前所未有，违反了所有数据模型，近乎九十度垂直的，无比恐怖的陡峭角度……
疯狂地，向上攀升！
“默……默哥……”
陈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彻底变了调。
他指着那条已经不能称之为“曲线”，只能称之为“火箭发射轨迹”的线条，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我们的实时销量……”
“开……开始……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