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列押着张去然登上保仙局的飞舟，从灵台市出发。
一路划破灵鸿市的云层，最终降落在一栋通体由黑色玄铁建造的建筑前。
这里是灵鸿行省保仙厅直属机构，门口两座石狮子雕刻得獠牙毕露。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威压，让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曹列带着张去然穿过层层关卡，冰冷的走廊两侧每隔几步便有察修值守，目光锐利如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压抑的气息。
最终，他们走进一间约莫十平米的审讯室。
室内只有一张金属桌、两把审讯椅，墙壁上镶嵌着能隔绝灵力的禁制符文，连光线都透着几分冷硬。
曹列将张去然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死死盯着张去然。
厉声说道：“张去然，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卷宗，“哗啦”一声摊在桌上，“我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当初幽冥矿脉的仙途保险赔付，处处都是疑点。”
他拿起一张单据，指尖重重戳在上面：“按照仙途保险条款，新入职修士的赔付额度最高不超过五万灵石，可你提交的单据里，每名劳务修的赔付都超过了二十万，这怎么解释？”
“还有，那些矿修当时明明才上职不过才数日，想要得到仙途保险赔付，就必须要先缴纳三个月的保险，怎么可能立马就有赔付？”
曹列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审讯修特有的压迫感，“你敢说这里面没有猫腻？”
张去然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悠然自得。
他扫了眼桌上的卷宗，淡淡开口：“曹主修，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静，“我只知道，当时矿脉突然出现瘴气，数百名劳务修重伤，于是我第一时间请了医仙阁的医修救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拿着账单找仙途保险报销，全程都是按照流程来，每一笔费用都有据可查。”
张去然抬眼看向曹列，眼神带着几分玩味，“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值得你从灵鸿市跑到灵台市，还动用拘传令把我带来这里。”
“若是仅仅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怀疑.......”
张去然的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我建议你现在就放了我，此事就此翻篇。”
“如若不然，曹主修，你的处境恐怕会十分危险。”
“狂妄！”
曹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卷宗都被震得跳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威胁我？”
他眼中满是怒火，“我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你骗保的切实证据。”
“现在交代，我还能帮你申请从轻处罚，若是等证据链完全闭合，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自己！”
曹列拿起灵讯器，晃了晃继续说道：“我的副主修已经带着一队察修去灵台市了，目标就是仙途保险灵台分部主修周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周明会跟你一条心？等他先交代了，你张去然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张去然闻言，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目光平静地看着曹列，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过了片刻，他忽然坐直身体，眼神变得认真严肃：“曹主修，我承认你办事认真负责，这一点值得敬佩。”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但修仙界的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出两天，你的上级会亲自来这里，恭恭敬敬地送我离开。”
“至于你口中的‘证据’，根本不可能让我受到任何处罚。”
曹列听后，突然“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他办案数十年，见过无数嘴硬的修士，刚开始个个狂妄，最后都得乖乖认罪。
可像张去然这么狂妄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上级会恭恭敬敬送他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曹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再跟张去然耗下去也没用，只能寄希望于副主修那边。
他站起身，冷冷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便转身走出审讯室。
只留下张去然独自在空旷的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
曹列走出审讯室，冰冷的走廊风灌进衣领，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焦躁。
张去然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办案数十年，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看似掌控一切的“狂徒”。
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反手关上门，从储物袋中掏出灵讯器，拨通了副主修的号码。
“喂！进展怎么样？周明抓到了吗？他招了没有？”
电话刚接通，曹列便连珠炮似的问道，目光死死盯着灵讯器屏幕，仿佛要透过屏幕看到灵台市的情况。
副主修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从听筒里传来：“曹主修，周明倒是轻松找到了，他也很配合调查。”
“我们查了他的行事日志、仙途保险的赔付记录，甚至调了他近半年的灵讯通话记录，都没发现异常。”
“什么？”
曹列猛地提高音量，手中的灵讯器差点脱手而出，“这怎么可能？”
他之前在灵台市暗访时，明明查到周明与张去然来往密切。
甚至有修士看到两修深夜在茶馆密谈，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亲自盯着查的，确实没问题。”
副主修的语气很肯定，“周明说，当时幽冥矿脉的赔付是按最高标准走的特殊通道，因为涉及数百名重伤修士，优先处理，所有流程都有备案，他只是按规定办事。”
曹列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满是不甘。
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
可张去然那副从容的样子，绝不像清白之修！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副主修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我们倒是查到了另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曹列瞬间来了精神，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负责幽冥矿脉赔付初审的，是仙途保险的一名普通保修，名叫关右。”
副主修解释道，“周明说，当时所有赔付单据都是关右先审核签字，他才最终审批的。”
“我们去查关右的信息，发现他已经不在仙途保险任职了。”
曹列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那关右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
副主修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们问了仙途保险的其他修士，只知道关右是仙尊直聘的劳务修，之前是借调过来帮忙的。”
“现在他离开仙途保险，说是回仙尊直聘参加什么‘高阶进修培训’，具体去了哪里，没修知道。”
“高阶进修培训？”
曹列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我看是畏罪潜逃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一个借调的劳务修，竟敢负责这么重要的赔付初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此刻，曹列心中已然断定，这个名叫关右的修士，绝对是张去然骗保案的关键。
说不定所有的手脚，都是关右在初审时做的，现在事情要败露，才躲回仙尊直聘避风头。
“听着！”
曹列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立刻加派员修，就算把灵台市翻过来，也要找到关右！”
“只要抓住他，撬开他的嘴，张去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赖不掉！一定要让有罪之修付出代价！”
“是！曹主修，我这就去安排！”
副主修连忙应下，挂断了电话。
曹列握着灵讯器，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心中的焦躁稍稍缓解。
只要找到关右，此案就能水落石出。
可就在这时，一个名字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灵曦集团。
仙尊直聘与灵曦集团关系密切，这骗保案，真的能完全撇开灵曦集团吗？
一想到灵曦集团，曹列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冯绍身上。
那是他的老同修，当年他们在保仙局培训时关系最好。
后来冯绍离开保仙局，去了灵曦集团，如今已是仙力资源部门的主修。
冯绍会不会也牵扯其中？他在这起案件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曹列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他不愿相信老同修会参与骗保，但修仙界的利益纠葛，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不行，此事必须查清楚。”
曹列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就算牵扯到灵曦集团，就算要面对老同修，我也不能让真相被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