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林默衣领，他拽着周晓冉的手腕往前跑，积水在脚边炸开的声响比心跳还快。
身后的强光手电刺破黑暗时，他听见周晓冉突然抽了抽鼻子，压低声音道：“左边通风口方向有电磁干扰声——是潜龙组的战术通讯器。”
林默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记得父亲手册里提过，潜龙组执行任务时会用加密电台保持联络，频段覆盖地铁隧道的屏蔽区。
此刻那细碎的电流杂音正像蛛网般蔓延，在耳膜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至少五个人。”周晓冉的拇指在掌心快速敲击，这是他分析数据时的习惯性动作，“脚步声重叠频率是1.2赫兹，三组是皮靴，两组是战术胶底——皮靴应该在封锁出口，胶底的在包抄轨道区。”他突然顿住，侧过身挡住林默的后背，“他们在缩小包围圈，四分钟内会形成交叉火力网。”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
裤袋里的感知之钥烫得惊人，战衣碎片贴在钥匙背面，金属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正沿着他的大腿往上爬。
父亲影像里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第二把钥匙能让你握住裂缝的形状。”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按在钥匙上——
黑暗在眼前裂开。
不是视觉上的亮，是某种更玄奥的感知。
林默看见隧道墙壁上浮动着淡蓝色的丝线，那是潜龙组成员的热辐射轨迹；通风管道里有暗红色的光斑，是他们战术手电的电磁脉冲；甚至能“看”到五个人的位置：三个在b1出口的自动扶梯下，枪套碰在金属扶手上发出轻响；两个猫着腰沿轨道右侧前进，其中一个的战术背心没系紧，挂着的催泪弹在晃动时擦过裤腿。
“往左边走。”林默突然拽着周晓冉转向，避开轨道中央的检修铁轨，“第三个变电箱后面有应急通道，他们的热成像仪照不到那里。”
“你怎么知道？”周晓冉踉跄了一下，但没挣脱他的手。
“感知之钥。”林默的声音发紧，太阳穴突突跳着，“现在稳定度15%，能定位到他们的...行动轨迹。”他摸出异能日志，快速翻到模型图那页，指尖在“现实干扰陷阱”的公式上划过，“等下到消防栓位置，你帮我挡住左边通风口——我需要三十秒布置干扰。”
周晓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林默的眼白里爬上血丝，却不是慌乱，而是某种紧绷的锐利。
大学时他们玩真人cS，林默总缩在掩体后观察半小时才行动，此刻的神情倒像那时的放大版，只不过目标从游戏靶变成了真枪实弹的追捕者。
“明白。”他松开林默的手，从工具包里摸出扳手，“我数到三，你往消防栓跑。”
林默点头。
他能“看”到最近的潜龙组成员离他们只有二十米了，战术手电的光斑正扫过隧道顶部的管道。
他深吸一口气，将感知之钥按在战衣碎片上，金属相触的瞬间，右肩突然泛起灼烧般的热——那是真实点在激活。
“一。”
隧道里响起金属摩擦声，是周晓冉故意用扳手敲了下铁轨。
“二。”
光斑猛地转向他们刚才的位置。
“三！”
林默像离弦的箭冲出去，积水溅到小腿时，他已经“看”到消防栓的位置：红色箱体嵌在隧道壁上，旁边的管道接口松动，正好能塞干扰器。
他从口袋里摸出信号干扰器——这是用父亲实验室的零件临时组装的，外壳还带着焊锡的焦味——塞进接口的瞬间，感知里的电磁光斑突然扭曲成乱麻。
“干扰生效了！”周晓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压抑的兴奋，“他们的通讯器在杂音！”
林默没回头。
他能“看”到那两个包抄的潜龙组成员突然停住脚步，其中一个扯下耳麦拍打，另一个举起手电四处乱照。
机会稍纵即逝，他抓起腰间的烟雾弹掷向轨道右侧——那是他们原本的逃跑方向。
“往广播室！”他吼了一嗓子，拽着还在敲铁轨的周晓冉往反方向跑。
烟雾弹炸开的白幕里，他听见有人喊“追右边”，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广播室在站台尽头，金属门挂着生锈的锁。
周晓冉的扳手挥了两下就砸开，里面的控制台落满灰尘，老式调音台还连着公共广播。
林默“看”到最近的潜龙组成员离他们只剩十米，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
“放这段。”他从日志里抽出张记忆卡，“父亲实验室的环境白噪音，频率和地铁报站器重叠。”
周晓冉的手指在调音台上翻飞，他记得林默说过，潜龙组的追踪设备依赖声波定位，混淆广播声能干扰他们的声源分析。
当“下一站，人民广场”的机械音响起时，他多按了个按钮，让声音同时从b1和b3出口的扬声器传出。
“他们现在有三个目标方向。”林默盯着控制台的信号指示灯，感知里的光斑开始分散，“趁现在去通风口。”
通风口在广播室天花板，铁栅栏生了锈。
林默用战术电棍撬开时，指尖的感知突然刺痛——有个光斑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小心！”他猛地把周晓冉拽到身后，战术电棍已经握在手里。
穿战术胶底鞋的男人从阴影里冲出来，枪套是空的，显然刚才扔了武器准备近身。
林默能“看”到他的动作轨迹：右腿先迈半步，左手虚晃，右拳直击面门——这是标准的潜龙组近身格斗术。
他没躲。
父亲影像里的话突然清晰：“握住裂缝的形状，不是等待，是创造。”林默的电棍在男人出拳的瞬间抬起，精准戳向对方肘窝的麻筋。
电流窜过的瞬间，他“看”到男人的动作轨迹出现裂痕，像被揉皱的纸页。
男人闷哼着跪倒，林默的电棍顺势压在他后颈。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主动预判，不再是被能力推着走，而是用感知去引导动作。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战术电棍上，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带着陌生的稳当。
“走。”他踢开男人腰间的对讲机，拽着周晓冉爬上通风口。
金属管道里的风比隧道更冷，却带着自由的味道。
当两人从地铁站外的绿化带钻出时，晨雾正漫过街道，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默靠在墙上喘气，感知之钥还攥在手心。
刚才使用能力时流失的记忆像被风吹散的云，没留下刺痛，反而有种轻快感——15%的稳定度，真的能控制得更好。
“你刚才...”周晓冉擦了擦脸上的灰，“像变了个人。”
林默低头看钥匙，金属表面映出他发红的眼睛。
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每次使用权限，都是用记忆换掌控力。”现在他终于明白，父亲不是在给儿子一件武器，而是在教他如何与这能力共生——用记忆做学费，换得对现实裂缝的掌控。
晨雾里传来汽车鸣笛声，林默摸出异能日志，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用红笔标着“第三个锚点：废弃电厂”，旁边是“选择之钥”的模糊素描。
他合上日志，指节捏得发白。
“该去下一站了。”他说。
地铁站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潜龙组撞开了通风口的栅栏。
林默望着东边泛白的天际线，感知里又泛起淡蓝色的丝线——那是新的裂缝，正等着他去握住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