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听完周雪柔的讲述,脸上波澜不惊,平静问道:“具体什么案子?”
“岛城火车站附近,半个月内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
周雪柔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硬,“受害者均为年过五旬的妇女,死状极惨。凶手手段涉及性侵、割喉,现场处理粗糙。初步判断,是沿铁路线流窜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有详细卷宗吗?”
秦川直切要害。
“带了。”
周雪柔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过去。
“现场勘查报告、照片都在里面。只能在这里看,看完我带走。”
秦川默默接过,抽出里面厚厚一叠资料。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过那些冰冷的技术报告和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将每一个细节、每一条可能的线索烙印在脑海中。
整个过程专注而高效,不到半小时,他已将两起案件的关键信息尽数掌握。
他将资料一丝不苟地装回文件袋,递还给周雪柔:
“两天。我给你有用的线索。”
周雪柔柳眉微蹙,美眸中闪过一抹怀疑。
她带领整个二队精英排查两周都毫无头绪,眼前这个身陷囹圄的年轻人,凭什么敢夸口两天内找到线索?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没有质疑,只是冷然道:“好,我等你消息。”
秦川从她细微的表情读出了浓浓的不信,却毫不在意。
他起身告辞:“周警官若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周雪柔微微颔首,看着秦川笃定离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他究竟凭什么?
张钊一直在门外的走廊里踱步,见秦川出来,随后沉默地将他送回监室。
门一关上,秦川立刻从床铺的隐秘夹层中取出一个旧平板电脑。
这是陈默高价从会计小刘那买来的淘汰品,虽不能联网,却储存着陈默从监狱数据库里“借”来的——所有在押犯人的详细档案。
周雪柔的推测方向没错。如此凶残、针对特定人群的连环作案,凶手是惯犯的可能性极高,且必然熟悉铁路环境。
秦川需要从这座“人渣数据库”里,精准筛选出那个可能掌握蛛丝马迹的人。一个熟悉铁路线、消息灵通的老江湖。
整整一夜,秦川在昏暗的监室里,双眼紧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滑动,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审视着数万份“猎物”档案。
窗外天色微明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张家柱,惯偷。
活动区域:山南省铁路沿线。
作案年限:超过十五年。
刑期:十二年。
关押监区:b区。
一种直觉告诉秦川,这条“铁路线上的老鼠”,或许知道些什么。
早餐时间,秦川看似随意地问身旁的李广文:“李哥,b区有个叫张家柱的惯偷,认识吗?”
“认识,老油条了。”
李广文有些好奇,“秦少怎么问起他?”
“等会儿麻烦李哥传个话,让他来洗衣房一趟,我有点事问他。”
“小事。”
李广文爽快应下。
秦川话锋一转:“还有件事,得辛苦李哥费心。”
“咱们兄弟,甭客气!有事直说。”
李广文放下筷子。
“A区和d区现在群龙无首。我想请李哥物色两个靠得住、又能压住场面的兄弟,推上去坐那两个监区的头把交椅。”
李广文瞬间了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秦少是担心……树大招风?”
“嗯。”
秦川点头道:“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明白!”
李广文神色认真,“放心,人选我会仔细斟酌,一定办妥。”
洗衣房。
秦川坐在一张旧木桌后,这里是他的“非正式办公室”。
犯人们都去劳动了,管教们对这种监区老大的“特权”往往默契地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出头、胡子拉碴、穿着洗得发白囚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长相普通,神情略显畏缩,扔进人堆里毫不起眼,正是张家柱。
“秦少好。”
张家柱站在门口,恭敬地微微躬身,“李老大说您找我。”
“张哥,坐。”
秦川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顺手抽出一支烟递过去。
张家柱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接过:
“谢谢秦少!”
他点烟时,秦川注意到他那双手——异常白皙、手指修长,保养得极好,与他粗糙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
这是一双属于“专业人士”的手。
“听说张哥以前是在铁路上‘跑生活’的?”
秦川开门见山。
“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张家柱讪笑着,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
“那对铁路线上的人和事,门儿清吧?”
“嘿嘿……”
张家柱咧了咧嘴,带着点小得意。
“多少知道点,道上跑久了,总有些风闻。不过也得看是什么事儿。”
秦川站起身,走到角落一个铁皮柜前,打开锁,从里面拿出两条崭新的万宝路,重重地放在张家柱面前的桌子上。
“跟张哥打听点事。要是知道……这两条烟,就是你的。”
张家柱的眼睛瞬间亮了!监狱里的万宝路,那是硬通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急切:
“秦少您问!只要我知道的,绝不含糊!”
秦川的目光紧紧锁住张家柱的脸,缓缓道:
“就在前些日子,岛城火车站附近,接连出了两起命案。死的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凶手……是先奸后杀,最后都用刀割开了喉咙……”
他清晰地看到,在听到“割开了喉咙”几个字时,张家柱的眼珠猛地一缩,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掠过眼底!虽然转瞬即逝,但没能逃过秦川的眼睛。
秦川不动声色,继续道:
“执法队判断,可能是沿着铁路流窜过来的亡命徒干的。张哥以前……听说过类似的案子,或者听说过有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张家柱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似乎在记忆的深海里打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带着不确定:
“秦少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听一个老伙计喝多了提过一嘴,跟你说的……有点像。”
“哦?”
秦川身体微微前倾,催促道:“说说看。”
张家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回忆道:
“那大概是我被抓进来前半年吧。有天晚上,我跟一个道上混的老相识,在铁路边一个小馆子喝酒。那家伙喝高了,舌头都大了,就开始吹牛,说撞见过一件邪乎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人听见:
“他说有一次,摸上了一趟慢车的行李车厢,想顺手牵羊捞点外快。刚藏好,就听见有人进来了。他吓得赶紧缩进一堆帆布里,大气不敢出。”
“你猜怎么着?进来的是个穿列车员制服的男人!还不是一个人,手里还拽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那女人看着就不太清醒……”
张家柱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那列车员就在那车厢里……把那女人给糟蹋了!完事儿后,他……他竟然掏出一把刀,就那么……那么割开了那女人的脖子!血……喷得老高!”
“我那老伙计说,他当时差点吓尿了,死死捂住嘴,等那列车员走了,才连滚带爬逃下车……”
秦川的心脏猛地一跳!作案手法、目标特征,与周雪柔描述的案子高度吻合!
“你那个老伙计叫什么名字?怎么能找到他?”
他盯着张家柱,声音低沉而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