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万籁俱寂,唯有尘埃在从门缝透入的微弱月光下缓缓浮动。
那悄然潜入的身影异常谨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显然也对藏经阁极为熟悉,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并未四处翻找。
林天隐匿在黑暗角落,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星辰无量诀》特有的敛息之能发挥到极致,即便以那潜入者的修为,也未能察觉分毫。他凝神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灰布僧衣,身形干瘦,手持一把破旧扫帚,低垂着头,面容看不真切,看上去就像寺中最普通不过的扫地老僧。
但林天却心中一凛!这老僧看似普通,但其行动间那种与周遭环境完美契合、无迹可寻的意境,以及体内那渊深似海、引而不发的恐怖内力,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位修为已臻化境的宗师圆满高手!其实力,恐怕远在玄慈、鸠摩智等人之上,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大宗师之境的门槛!
少林寺果然藏龙卧虎!这扫地僧,才是真正的镇寺之人!
那扫地僧并未走向存放武功秘籍的区域,也未去林天刚才发现皮卷的偏僻角落,而是径直走向藏经阁最深处的一面墙壁。他在墙壁前停下,看似随意地用扫帚柄在墙壁几处不起眼的位置敲击了数下,节奏奇特,蕴含着某种玄妙内力。
嘎吱——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墙壁,竟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漆黑冰冷的石阶,一股更加古老、苍凉、甚至带着一丝微弱邪异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
地宫!这就是皮卷中记载的,封印着“天外之物”的地宫入口!
扫地僧并未立刻进入,而是站在门口,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了一段晦涩的佛经,仿佛在加固某种封印,又像是在超度什么。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看似浑浊的老眼望向林天藏身的方向,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林天耳中:
“施主既已至此,何不现身一见?”
林天心中猛地一惊!自己已然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竟还是被发现了?!这老僧的灵觉,简直恐怖!
既然已被点破,再隐藏也无意义。林天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拱手道:“晚辈林天,误入宝地,惊扰大师清修,还望恕罪。”他语气不卑不亢,体内真气却已暗自提聚,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情况。
那扫地僧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平静的脸庞,他的目光落在林天身上,仿佛能看透一切:“星辉淬体,北冥为基……兼修两道,衍化无极……施主之功法,旷古烁今,老衲闻所未闻。更难得的是,灵魂澄澈,却非此界之‘常’……难怪能引动‘它’的躁动。”
林天闻言,心中更是骇浪滔天!这老僧不仅看破了他的修为根底,竟然连他灵魂特异(穿越者)都能隐隐感知?甚至还点出了他与那“天外之物”的感应?!
“大师慧眼如炬,晚辈佩服。”林天沉声道,“不知大师所言‘它’,可是指这地宫之中封印之物?”
扫地僧缓缓点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看来施主已然知晓一些事情。不错,此地宫深处,确实封印着一件来自天外的‘不祥之物’。乃达摩祖师当年于此山寻得,祖师曾言,此物蕴含匪夷所思之力,却也带着惑乱人心、引动灾劫的邪异,非大智慧、大毅力、大功德者不可驾驭,反受其害。故而祖师以无上佛法将其封印于此,嘱后世弟子严加看守,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开启。”
林天心中一动,问道:“大师可知此物究竟为何?又与那山门外的古碑,以及‘星陨阁’有何关联?”
扫地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施主竟知‘星陨阁’?看来机缘匪浅。”他叹了口气,道:“达摩祖师手札记载零星,老衲所知亦不全。只知上古之时,确有天外客至,似因内讧或遭遇大敌,飞船坠毁,残骸与遗物散落此界各方。那古碑,便是其一处降落点的标记。而地宫中所封之物,据祖师推测,可能是某位‘天外客’的随身兵器或是……核心碎片,其性极烈,蕴含的力量与此界武道迥异,更偏向于……毁灭与吞噬。”
他顿了顿,看向林天的目光带着一丝凝重:“此物被佛法镇压数百年,本已渐趋平静。但近日,其波动却再次活跃起来,尤其是当施主你踏入少林地界之后……仿佛与施主你体内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林天顿时明白,恐怕是自己修炼《星辰无量诀》,又身负系统这种同样可能源自“天外”的力量,才引动了地宫之物的反应。
“大师告知晚辈这些,是为何意?”林天问道。他不认为这深不可测的老僧会无缘无故对他说这么多秘辛。
扫地僧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告知施主这些,一是不愿施主因好奇而擅闯地宫,引发不可测之祸患。二是……此物与施主有缘,亦是一劫。未来如何,皆在施主一念之间。望施主谨记,力量无分正邪,唯人心尔。善用之,可护苍生;恶用之,则遗祸无穷。”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禅机与警示。
林天沉默片刻,郑重行礼:“多谢大师指点,晚辈铭记于心。”
他确实对地宫之物极为好奇,但也知此刻绝非强行夺取的时机。这扫地僧守在此地,其实力深不可测,自己虽实力大进,但未必能稳胜。更何况,那东西被达摩称之为“不祥”,贸然接触,福祸难料。
扫地僧见他听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再次面对地宫入口,诵念经文,那暗门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扫帚,又开始慢慢地清扫地上的灰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重新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扫地老僧。
林天知道,今日机缘已尽。他对着老僧的背影再次拱手,随即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经阁,如同从未出现过。
返回客房的路上,林天心潮起伏。
扫地僧的出现,地宫秘闻,天外兵刃或核心碎片……信息量巨大无比。这个世界的背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深邃。那“星陨阁”的敌人是谁?为何星路断绝?散落各处的“天外遗物”还有多少?
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谜团,等待他去揭开。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压力。扫地僧的警告言犹在耳,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诱惑也越大。如何把握本心,善用力量,将是他未来永恒的课题。
次日,无遮大会继续进行。
经过昨日的交锋,无人再敢轻易挑衅林天。大会的主题转向了如何应对吐蕃、西夏等外邦的压力,以及一些武林公案的仲裁。
然而,就在大会进行到中途之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和骚动!
一名少林弟子急匆匆奔入会场,面带惊惶,对着玄慈方丈急声道:“方丈!不好了!山下……山下来了大批吐蕃武士和西域番僧,为首的是鸠摩智国师和他的师兄,大轮明王——波罗星!他们……他们说要踏平少林,夺取《易筋经》!”
全场哗然!
鸠摩智竟然去而复返,还搬来了更强的帮手?!大轮明王波罗星,那可是吐蕃密宗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修为更在鸠摩智之上!
玄慈方丈脸色一沉,霍然起身:“阿弥陀佛!吐蕃国师,尔等真要与我中原武林为敌吗?”
鸠摩智嚣张的声音已然从山门处传来:“玄慈!休要废话!昨日之辱,今日必报!识相的,就交出《易筋经》和那小子林天,否则,今日便叫你少林寺血流成河!”
话音未落,一股铺天盖地的、带着浓密宗教威严和恐怖煞气的恐怖气势,如同乌云压顶般笼罩了整个少室山!
大轮明王波罗星,已然出手!
一场大战,眼看无法避免!
林天目光一凝,看向山门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该来的,终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