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眼白里的青灰渐渐被一层水汽冲淡：“他闭眼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懂了。什么修为瓶颈，什么妖界纷争，都抵不过他灶台上温着的那碗粥，抵不过他编筐时哼的跑调山歌。”
“轰——”殿外的白玉雕像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九条尾巴上的绒毛泛着莹润的光泽，基座的符文流转着暖意。林风只觉识海里一阵清明，刚才那股侵入的意识，竟化作了点点灵光，温和地散开。
“也就是那天，我突破了瓶颈，晋入五阶大妖，”老者收回目光，看向林风的眼神里，终于没了那刺骨的敌意，只剩一片历经沧桑的平静，“人类啊……既能让你尝到撕心裂肺的痛，也能让你悟透长生都换不来的道。”
她指尖的青灰雾气彻底消散，化作一缕青烟飘向殿外：“既然是赤练认的恩人，便留下吧。只是记住——救了狐狸，那么此生的羁绊便已烙下。年轻人，当断则断，勿要过多施恩，否则.....呵”
风穿过殿檐，妖兽骨骼风铃再次响起，天狐婆婆消失了在这里。
“糟了，幽冥草。”
林风的心神被这五阶大妖的威压震慑得发颤，这才猛然想起正事未了。
“林风大哥莫急，青丘白狐一族尚有幽冥草，咱们找小白便是。”赤练忙出声安抚。
“直接找天狐婆婆讨要，岂不更省事？”林风眉峰微蹙，满是疑惑地追问。
赤练耳尖微红，支吾道：“那个……林风大哥，奶奶方才传音与我，说她要闭关修炼，短时间内不会见任何生灵呢。”
林风心头涌上一阵失落，却也只能作罢。
夜渐深，他独自坐在冰凉的石台上，望着天边那轮孤月，喉间溢出一声长叹：“小爱同学，你说我逃离龙虎山，算不算背叛？那山主会不会已在天下张贴告示，发下追杀令了？说不定此刻已有十几个元婴修士正循着气息追来——想想被那么多高手追杀，我却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倒也有些荒唐的趣味。”
他忽然低笑起来，眼底泛起几分少年时的狡黠：“这让我想起从前流浪时，饿极了抢包子、吃霸王餐，被老板追着跑十条大街的日子。只是万万没料到，玄阳真人竟是真的叛徒。”
“主人，玄阳真人是被夺舍了。”脑海里的系统音平稳无波。
“呸，心志不坚的货色才会被夺舍！依我看，原先那个玄阳真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风啐了一口，语气却软下来，“可惜了我那位师父……她待我，是真的好。”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红尘仙子踏着月色归来，将叠得整齐的衣衫递给他的模样，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衣料上淡淡的冷香。
林风的思绪无论飘向何处，都会被系统精准捕捉。
很快，系统便给出了分析：“主人，或许她曾对某位弟子过于严苛，待对方叛出师门后才幡然醒悟。后来主人出现，她便转而对你多加照拂——这在人间，约莫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林风猛地一拍大腿，豁然开朗：“小爱同学，你这说法有意思！就像太过亏欠了一个人，总想在另一个人身上补回来，这叫什么来着……”
“主人，通俗来讲，这叫‘犯贱’。”
“对对对！就是犯贱！”林风哈哈大笑，笑声撞在石壁上，又轻飘飘地落回来，倒显得更空了。
他仰身躺在石板上，望着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夜空，心口忽然像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发疼。
“小爱同学。”
“主人，我在。”
“我好孤独啊。”
“主人，小爱会一直陪着。”
“切，你不过是个人工智能，哪懂什么人类的感情。”林风撇撇嘴，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嗡——”系统的电流音似乎柔和了几分，“没关系的，主人。小爱会慢慢收集人类的感情，学着安慰您的呢。”
夜风穿过石缝，带着山林的清冽，卷走了话语，却卷不走那漫在月光里的孤寂。
这时小白走了过来，并且依偎在林风怀里很是亲昵。
“这小妖怪，有点粘人哦。就是还不会讲人话。”
“主人，狐妖跟别的妖怪不一样，只要突破至二阶，便能拥有半人半妖的形态，等到七阶大妖时便能彻底变换成人，拥有人的形，人的味道。”
“七阶啊？这对应修仙的话那是什么修为啊。化神之上还有什么？”
“根据主人目前的修为，主人还不能知道喔，不过小爱可以告诉主人的是，下界最高修为的妖怪便是五阶。”
“五阶？那不就是那个九幽妖地的天狐婆婆？那岂不是很强了”
“是的主人，五阶妖怪等同于人间的化神修士呢”
“嘿小白小白....你要做哥哥的宠物嘛！”林峰轻轻推了推在他怀里的小妖怪。
小白被推得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在林风掌心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是在撒娇。它抬起琥珀色的眼睛，鼻尖轻轻嗅着林风的衣袖，忽然纵身一跃，蜷在了他的肩头，蓬松的尾巴绕着他的脖颈打了个圈，暖乎乎的气息拂过耳垂。
“还挺会找地方。”林风失笑，抬手揉了揉小白柔软蓬松的皮毛，指尖划过它颈后温热的绒毛，“这么粘人，往后真化了形，难不成也要整天跟块年糕似的缠着我？”
小白像是听懂了，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顶，湿漉漉的鼻尖蹭过他的下颌，带起一阵微痒的麻意，惹得林风低笑出声。
“怎么样？要不要做风哥哥的小宠物？”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捻，一根油光锃亮的烤鸡腿便出现在掌心，金黄的油皮上还凝着剔透的油珠，肉香瞬间漫开，“你看，哥哥这里有喷香的肉肉，”说着又摸出个小玉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又醇厚的丹香便涌了出来，“还有甜丝丝的丹药，都是好东西呢。”
这小狐妖生得格外特别，别家狐狸都是一条尾巴，它却拖着三条雪白的小尾巴，此刻正随着林风的话语轻轻摇晃，像三团蓬松的雪球在摆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明晃晃地映着鸡腿的影子，渴望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看得林风心头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