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把整片山林都裹得严严实实。项尘跟着项少龙的脚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只听得见“沙沙”的轻响，还有两人偶尔的呼吸声。风从树缝里钻出来，带着深秋的寒气，往衣领里灌，他忍不住把外袍又紧了紧，掌心却始终攥着储物袋的带子——那里面装着仙秦玄丹的玉盒，硌得掌心微微发疼，却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前面有个山洞，今晚就在那歇脚。”项少龙的声音在夜里传得不远，却很清晰。他走在前面，青色的身影在树影里忽明忽暗，方才跟黑风阁交手时留下的血迹，还在衣角沾着点暗红，被夜色遮得不太明显，但项尘知道，前辈肯定没表面上说得那么“没事”。
两人又往前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果然看到前面的山壁上凹进去一块，形成个一人多高的洞口。项少龙先凑过去，指尖弹出一缕玄气，打在洞壁上——玄气触到石壁的瞬间，泛起一圈淡白的光，没什么异常反应。“里面没妖兽，也没阵法，安全。”他回头跟项尘说了句，率先走了进去。
项尘跟着进了洞，才发现这山洞比看着宽敞，约莫有两间屋子大小，地面是平整的岩石，角落里还堆着些干枯的杂草，像是以前有人来过。项少龙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火折子，“咔嚓”一声吹亮，又找了几根干燥的树枝，在洞中央堆起来，点燃了篝火。
火焰“噼啪”地舔着木柴，橘红色的光瞬间照亮了半个山洞，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晃来晃去。项尘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靠在洞壁上，终于松了口气——从遗迹出来一路赶路，他的腿早就酸了，这会儿烤着篝火，暖意从脚底往上爬，舒服得差点哼出声。
项少龙却没歇着，他走到洞口，背对着项尘，像是在警戒，又像是在处理伤口。项尘瞥见他抬手抹了把嘴角，之前被黑风阁的人打到的地方，还残留着点血迹。“前辈，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项尘赶紧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个瓷瓶，递了过去。
项少龙回头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的药管用。”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比项尘的瓷瓶更旧的瓶子，倒出一粒淡绿色的药膏，往嘴角的伤口上抹。药膏刚涂上，就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项尘能清晰地看到，那道原本还渗着血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是‘青髓膏’吧？听说得用千年青髓草才能炼出来，很稀有。”项尘忍不住问道——他以前在宗门的典籍里见过记载，这药膏对皮肉伤和玄气反噬都有奇效，就是材料难寻，他自己只见过一次。
“你小子还挺识货。”项少龙把药膏收起来，走回篝火边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里的木柴，让火焰烧得更旺些，“当年在南疆的瘴林里，跟一头墨鳞蟒打了三天三夜，才拿到那株青髓草，现在想想，还觉得胳膊疼。”
项尘笑了笑，没再接话——他知道项少龙这是在跟他放松聊天，毕竟刚从黑风阁的手里逃出来，气氛总带着点紧绷。可他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就是那仙秦玄丹——既然玄丹拿到了，可没有对应的功法，总不能一直放在储物袋里当摆设吧？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项少龙拨火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神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你是不是在想，玄丹拿了，该怎么用？”
项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期待：“是啊前辈，您之前说，普通功法没法引导玄丹的力量，不然会撑爆经脉……”
项少龙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了怀里——不是摸储物袋，而是从内衫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用一块深蓝色的丝绸裹着，巴掌大小，看起来沉甸甸的，他拿在手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动作慢得生怕碰坏了。
“你过来点。”项少龙朝项尘招了招手。
项尘赶紧凑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丝绸。只见项少龙轻轻掀开丝绸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本古籍，书页是那种很陈旧的黄褐色，边缘已经磨得发毛，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虫蛀的小孔，封面是用某种兽皮做的，深褐色，上面用朱砂画了个玄奥的符号，既像一条盘着的龙，又像流转的玄气，看着就透着股古老的气息。
“这是……”项尘的呼吸都屏住了，他隐约觉得，这古籍肯定跟玄丹有关。
项少龙把丝绸完全掀开，将古籍递到项尘面前，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这是《仙秦玄气诀》，正宗的仙秦时期修炼功法，也是唯一能让你安全服用玄丹的功法。”
“《仙秦玄气诀》？！”项尘赶紧伸手接过来，指尖碰到古籍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古朴气息，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是用墨写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褪色，但依旧能看清——字体是上古的篆体，好在项尘以前跟着宗门的长老学过，勉强能认全。
第一页写的是功法的总纲，开头第一句就是：“玄气者，天地之精也，仙秦之诀，以丹为引，以脉为渠，导力入体，不伤根本……”项尘越看越心惊，这总纲里说的，正好跟项少龙之前说的“用功法引导玄丹力量”对应上了！
他接着往下翻，第二页开始就是详细的修炼方法，不仅标注了玄气运行的经脉路线，还画了简单的图谱——跟他现在修炼的《青云诀》比起来，《仙秦玄气诀》的经脉路线要复杂得多，除了常见的奇经八脉，还提到了几条他从没听过的“玄脉”，比如“天枢脉”“玄府脉”，图谱上用红线标注着玄气该如何在这些脉路里流转，甚至连每个穴位该注入多少玄气，都写得清清楚楚。
再往后翻，还有专门的“玄气运用技巧”篇，里面记载了好几种上古时期的玄气用法——有能把玄气压缩成“玄针”，用来破解阵法的；有能将玄气凝聚成“玄甲”，防御力比普通护心镜强十倍的；还有一种叫“玄气感应术”，能感知周围百里内的玄气波动，不管是隐藏的妖兽还是埋伏的敌人，都能提前察觉。
“这些技巧……也太厉害了吧？”项尘忍不住感叹，他试着按照里面说的“玄气感应术”，调动了一点玄气到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瞬间，他就感觉到周围山林里的玄气像是活了过来，哪里的玄气浓，哪里的玄气淡，甚至连几十步外一棵树上停着的夜鸟，它身上散发出的微弱生命气息，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别瞎试，你现在修为不够，强行用这些技巧，会耗损玄气。”项少龙赶紧提醒他，“这《仙秦玄气诀》分三层，第一层是‘引气篇’，主要是熟悉玄脉的运行路线，打好基础；第二层是‘导丹篇’，专门用来引导玄丹的力量，把玄丹的能量拆分成一缕缕，顺着玄脉导入丹田，不会冲爆经脉；第三层是‘融丹篇’，能让玄丹的力量跟你自身的玄气完全融合，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重塑经脉，让你以后修炼速度比别人快一倍。”
项尘赶紧收回玄气，吐了口气——刚才那一下，确实让他觉得丹田有点发空。他把古籍抱在怀里，抬头看向项少龙，眼神里满是感激：“前辈，这么珍贵的功法，您怎么会……为什么要给我？”
他这话问得实在——仙秦时期的功法啊，就算是残缺的，放到修真界都能引起抢破头的风波，项少龙自己留着用不好吗？怎么会轻易给了他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晚辈？
项少龙看着他，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为这功法是我随便捡来的？二十年前，我去西域的流沙古墓探险，那古墓是仙秦时期的一个将军墓，里面全是机关陷阱，我差点死在里面——最后在主墓室的石棺里，才找到这本古籍，当时还有一头千年沙蝎守着，它的毒刺差点把我胳膊咬下来。”
他说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从手肘一直到手腕，虽然已经淡了，但依旧能看出当时伤口有多深。“我拿到这功法后，研究了十几年，可我修炼的功法跟它不合，强行练只会走火入魔。后来遇到你，看你根骨不错，心性也稳，又正好拿到了仙秦玄丹，这功法给你，才不算浪费。”
项尘看着那道疤痕，心里一阵发热——原来这功法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项少龙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根本不是“随便给”，而是看中了他，更是为了让玄丹能真正发挥作用。
“前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练这功法，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心意！”项尘郑重地说道，把古籍又往怀里紧了紧，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别光顾着说漂亮话，这功法可不好练。”项少龙又拨了拨篝火，火焰溅起几颗火星，“你现在先别着急碰玄丹，也别着急练第二层的‘导丹篇’，先把第一层‘引气篇’练熟了。这‘引气篇’里的玄脉路线，跟你以前练的不一样，得慢慢磨——每天寅时起床，按照图谱上的路线，让玄气在玄脉里走三圈，什么时候能走得顺畅了，不用看图谱也不会错，再考虑下一步。”
项尘赶紧点头记下：“我记住了，寅时起床，练‘引气篇’，走玄脉三圈。”
“还有，这功法不能让外人知道。”项少龙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黑风阁的人已经盯上咱们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有仙秦的功法，肯定会不择手段来抢。以后不管是修炼，还是跟人交手，都别用这功法里的技巧，除非到了生死关头。”
“我明白！”项尘心里一凛——他知道项少龙说的是实话，黑风阁本来就为了玄丹追着他们，要是再加上仙秦功法，那麻烦就更大了。他赶紧把古籍重新用丝绸裹好，放进自己内衫的夹层里——跟项少龙一样，贴身放着，这样才放心。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项少龙瞬间就站了起来，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谁？！”
项尘也跟着绷紧了身子，赶紧调动玄气，护在胸口——他以为是黑风阁的人追来了！
两人盯着洞口看了半天，却没见有人进来。项少龙小心翼翼地往洞口挪了两步，伸手弹出一缕玄气，打在洞口的杂草上——杂草晃动了一下，从里面蹿出一只红狐狸，尾巴一甩，飞快地跑进了山林里，连影子都没了。
“原来是只小东西，吓我一跳。”项少龙松了口气，收回手，笑骂了一句，“这山林里的兽类，倒是比人还机灵。”
项尘也跟着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他的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黑风阁的人，会不会真的追来？”他忍不住问道——毕竟黑风阁死了一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概率会，但他们也不敢太张扬。”项少龙走回篝火边坐下，拿起一块烤得半熟的肉干，递给项尘，“清风城是三不管的地方，但城里有个‘清风盟’，盟主是我的老朋友，黑风阁再横，也不敢在清风盟的地盘上闹事。咱们明天早上到了清风城，先找个客栈住下，我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顺便打听一下《焚天炼脉诀》的消息——虽然有了《仙秦玄气诀》，但多了解点仙秦的功法，总没坏处。”
项尘接过肉干，咬了一口——肉干有点硬，但越嚼越香。他一边嚼，一边点头：“好，都听前辈的。”
篝火渐渐小了下去，洞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浓。项少龙靠在洞壁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警戒。项尘也靠在另一边，手摸着内衫夹层里的古籍，心里满是期待——他能想象到，等自己练熟了《仙秦玄气诀》，服用了玄丹，修为肯定能突破元婴中期，甚至可能直接到元婴后期！到时候，不管是黑风阁的人，还是其他想抢玄丹的势力，他都能有能力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空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晨雾像轻纱一样裹着山林，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项少龙先醒了过来，拍了拍项尘的肩膀：“该走了，再晚一会儿，城里的人多了，容易引人注目。”
项尘赶紧起身，跟着项少龙走出山洞。清晨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项少龙指着前面远处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城楼的影子，灰黑色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那就是清风城，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项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阵雀跃——终于要到有人烟的地方了，不用再在山林里赶路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一道视线从背后盯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有茫茫的晨雾和茂密的树林，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项少龙注意到他的异样，也回头看了看。
“我刚才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项尘皱着眉头说道，心里的不安又冒了上来。
项少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调动玄气，往周围感知了一下——片刻后，他低声说道：“是黑风阁的人，他们果然跟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项尘心里一紧：“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加快速度？”
“不用急。”项少龙摆了摆手，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他们不敢在离清风城这么近的地方动手，毕竟清风盟的人巡逻得勤。咱们正常走，到了城里，他们就不敢放肆了。”
说着，他率先迈步，朝着清风城的方向走去。项尘赶紧跟上，手又攥紧了内衫夹层里的古籍——他知道，就算到了清风城，麻烦也没完全解决，黑风阁的人还在盯着他们，而《仙秦玄气诀》和仙秦玄丹，就像是两块烫手的山芋，以后的路，怕是还得提着心过日子。
可他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浑身都有劲儿——有项少龙这样的前辈陪着，有《仙秦玄气诀》这样的功法，还有仙秦玄丹这样的至宝，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危险，他也有信心闯过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里，朝着清风城的方向走去。而在他们身后的树林里，几道黑影正躲在树后，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满是贪婪和狠厉——一场新的较量，似乎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