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放在苏正国面前，定能换来一番心疼的呵斥与维护。
苏绾绾弯下腰，捡起一片拼图，放在林薇薇面前的格子里，声音轻柔：
“林助理，好好干。工资傅总开，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说完，直起身，冲着温景然眨了眨眼，没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总统套房时，傅斯年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电话那头沉声道：
“目标是苏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去查诺亚风投背后所有的资金来源，任何一个可疑的账户都不要放过。”
他挂了电话，转身走向苏绾绾。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寒气，眼神深邃。
“玩够了？”
靠在玄关的柜子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傅总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不。”傅斯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平板，“我是来请教的。”
平板上，是一份关于诺亚风投的详细调查报告，以及傅氏智囊团连夜做出的几套应对方案。
傅斯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对付他们，你的方案是什么？我来执行。”
苏绾绾接过平板，指尖微凉。
她没坐，就那么站着，快速地浏览着屏幕上的内容。
A方案，增持反收购；
b方案，舆论狙击；
c方案，釜底抽薪……
都是傅氏一贯的风格，霸道，直接，用绝对的实力碾压。
“太慢了。”她看完了，只给出三个字的评价。
傅斯年没意外，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你的想法？”
“打蛇打七寸。这只叫‘诺亚’的，不过是藏在暗处的人伸出来试探的一条腿，你跟它在这儿耗，背后的人只会躲在更深的地方看戏。”
苏绾绾将平板放到一旁，“既然他想玩资本游戏，那就把桌子掀了，让他连牌都摸不到。”
傅斯年眼底划过一抹激赏：“怎么掀？”
“他不是在暗中收购苏氏的散股吗？”苏绾绾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苏正国现在怕得要死，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稳住股价。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可以放出风声，就说……傅氏对苏氏的并购意向有所动摇。”
沈州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这节骨眼上放出这种消息，苏氏的股价会直接崩盘。
“股价暴跌，恐慌盘涌出，他就能用更低的价格吸筹。这对我们不利。”
傅斯年一针见血，指出了计划的风险。
“不，”苏绾绾摇头，“他不敢。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最怕的就是失控。股价崩盘，会引来无数像秃鹫一样的游资，局面会彻底混乱。他那点资金，在真正的资本大鳄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想要的，是在可控范围内，温水煮青蛙，慢慢蚕食。所以，他比我们更怕苏氏的股价崩盘。”
苏绾绾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半杯水。
“所以，我们就是要逼他。股价大跌，苏正国那个老狐狸肯定会第一时间向你求救，哭着喊着求你这个准女婿出手。”
“这时候，你再高调宣布，傅氏将正式启动对苏氏的全面收购，以一个比当前市价高出30%的溢价。同时，放出一个消息……”
她顿了顿，回头看着傅斯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就说，傅氏太子爷为博美人一笑，冲冠一怒，不惜代价，要将整个苏氏集团当成聘礼送给我。这个理由，够不够浪漫？够不够让那些财经媒体和吃瓜群众疯狂？”
傅斯年沉默了。
他没想到，她会把他们之间的玩笑话，变成一把商业战的利刃。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持股的散户都会死死攥着手里的股票，惜售，等着你这个冤大头来高价收购。那个诺亚风投想再从二级市场吸筹，成本会高到他无法承受。”
苏绾绾继续道，“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前期的投入打水漂，狼狈退场；要么……就得从我们手里抢。到那时，他就必须从暗处走到明处，跟傅氏正面抗衡。”
这已经不是商战，而是阳谋。
用最符合大众想象的“霸总文学”戏码，来搅动资本市场，逼着藏在阴沟里的对手，不得不站到聚光灯下。
良久，傅斯年只说了一个字。
“好。”
他发现，这只看似被他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随时都可能拆了笼子，甚至把他也一起算计进去。
“明天，沈州会配合你。”傅斯年补充道，“需要任何资源，直接吩咐他。”
苏绾绾喝了口水，润了润微干的嗓子，神情淡然：“明天我没空，我要去医院。”
傅斯年刚舒展的眉头瞬间又蹙了起来。
“陪温景然复查。”苏绾绾说得理所当然，“救命之恩，总得表示一下。所以这件事，就辛苦傅总亲自操盘了。”
她把执行的皮球，又踢了回去。
第二天，新一轮的“时间争夺战”再次上演。
苏绾绾要去医院，这个理由强大到无人可以反驳。
“我陪你去。”季晨说，“我可以帮忙推轮椅。”
凌星野说：“我也去，找点灵感。”
温景然微笑着看向苏绾绾，“那就麻烦你了，绾绾。林助理对医疗流程不熟，有你在，我安心很多。”
一句话，直接将其他两人排除在外。
季晨和凌星野的脸当场就垮了。
苏绾绾点点头：“应该的。其他人就不用跟了，医院人多，不方便。”
傅斯年正在打电话部署着什么，闻言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许。
他知道，他拦不住。
与其在这种小事上做无谓的争吵，不如抓紧时间，处理更重要的事。
把苏氏，连同那个敢于觊觎的黑手，一并捏碎，再打包送到她面前。
于是，在季晨和凌星野无比幽怨的目光中，苏绾绾陪着温景然，在林薇薇这位面如死灰的“首席助理”的“护送”下，乘专车前往天京安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