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遇的目光恰好与宋知序对上。
默契使然，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是，我理解公司的顾虑……”
陈真石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听出里面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我明白了……”
短短的几个字，甚至都不能构成一句完整的话，却牵扯着众人的情绪。
门口众人的心，因为这一通电话，高高悬在半空。
又因为陈真石的两句话，瞬间提到嗓子眼。
安佑贤紧抿着唇，下意识地抓住旁边崔贤宇的手臂。
姜浩迈出去的一只脚都忘了收回来，就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宋知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成拳，脑中不断计算着各种可能。
仅通过陈真石的几句话和他现在的表情来看，很大概率是公司完全忽视舆论反转，执意要扼杀这档节目。
可通过公司的利益分析，宋知序又觉得公司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究竟是哪种情况？
宋知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真石，只有等电话结束了才知道。
手机那边，柳代表的声音似乎高昂了一些，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宋知序也能感受到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陈真石表情再三变化，嘴角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是……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
漫长地等待后，陈真石才又再次开口，“我会处理好的，辛苦了代表nim。”
终于，电话被挂断，陈真石失力般地靠在床上，任由手机从手上滑落。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房内的每一张，或期待，或紧张，或焦急的脸。
陈真石苦笑一声，“公司……的最终决定出来了。”
“本档节目由这期作为收官之作——”
他的声音拖得极长，仿佛他不把话说完，结果就会被改变。
可是从他已经说出口的“收官之作”四个字，众人已经猜出了结果。
但他们都没说话，静静等着陈真石把剩下的话说完。
众人目光死死锁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屏息等待着那个宣判的字眼。
“从明天开始，《偶像的日常革命》这档持续了十余年的节目，将永久停播。”
陈真石声音低沉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永久停播？”
安佑贤踉跄了一下，幸好及时抓住崔贤宇才站稳。
虽然“收官之作”四个字已经宣判了“死刑”，但是远没有“永久停播”这几个字的冲击大。
最后一丁点希望破灭，悬着的心最终还是死了。
几人就那样保持着那个姿势，与靠在床上的陈真石“遥遥相望”。
可能是舆论的事已经耗费了所有人的力气，又或许是对已经猜测到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此刻在得知这个结果后，除了安佑贤，其余人都比之前表现出来的要平静得多。
但一个人都没开口，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陈真石扯开嘴角，轻哂一声，“也好，在最繁华时落幕，总比在人走茶凉后落幕好。”
“至少能让人记住这一刻的华丽。”
他用了“华丽”这一个不那么贴切的词，衬得话语更显凄凉。
他看向众人，“你们别拉着一张脸杵在那里了，不过是节目停播而已又不是人死了，以后还有的是节目让你们参加。”
崔贤宇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虽然好节目有那么多，但到底都比不上陪伴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老朋友。
陈真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重新睡了回去，“宋队你快带他们走吧，我是真要休息了。”
宋知序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到陈真石的脸上。
视线里，对方嘴角强扯出来的那抹笑，脆弱得不堪一击。
对方不是不在乎，只是太过清楚，结局已成，再怎么挣扎都是枉然。
不然他们就不会在费尽心思扭转舆论后，仍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宋知序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好，你好好休息。”
她松开握成拳的手，转身，看向众人，再次开口，“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按下了播放键。
姜浩终于将另一只腿也迈出了房间。
金智允金佑泰沉默着，跟上姜浩的步伐。
仿若繁华散尽般，不过几秒的时间，众人消失在门口，房门被轻轻关上。
陈真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白炽光下显得异常惨白的天花板，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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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来的突然，众人都忘了要告诉基地的人情况。
宋知序和谢迟遇将金佑泰等人送回病房后，两人才坐上了电梯。
到了停车场，宋知序才想起来要给韩道贤打电话。
她问谢迟遇要了他的手机，在自己的“老破小”关机之前，迅速输入韩道贤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将情况跟手机对面的韩道贤解释清楚。
车子驱动，她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医院惨白的墙壁在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谢迟遇侧眼看了宋知序一眼，声音温和，“很难受？”
宋知序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还好，只是有些累。”
从昨天遇见陈真石一群人到现在，虽然只过去了短短的两天，可发生的事情，却多得像是一年那么久，特别是今天。
不过今天虽然经历的事情很多，却让人感觉很踏实。
“师兄你知道吗，”宋知序微微侧头，看向谢迟遇，眼睛描摹着他的侧脸。
“我时常觉得，人跟人的相遇，就是上天注定好的，我和你是这样，和陈pd他们也是这样。”
“而两人相遇碰撞后产生的火花，就是命定之后的结果。”
宋知序轻轻扬唇，“所以我相信这次节目停播不是果，而是因。”
她转过头，看向灯火璀璨的街道，“或许此刻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将他们推向更高的人生舞台……”
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谢迟遇停好车，转头看向宋知序，接上刚才他没有回答的话。
“离别或许是终止，却未必是终点，走吧，上楼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