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脸色格外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孙杰蹙眉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道:“你去调监控,我就在这儿等着!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或许我会报道一下你们顾氏的前台是多么狂妄!这就是你们企业文化?”
孙杰二话不说,就让人调了监控。
那前台早已变了脸色,连忙道:“孙助理,我……我刚才就是为苏小姐打抱不平。我……”
她话未说完,便被孙杰打断,“顾总的事,也轮得到你议论?从明天起,你不必来这里上班了。现在去财务部结账!”
那个前台还想替自己求情,孙杰已经不再理会她,而是恭敬地对我道:“请您跟我来。”
我跟着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很快,电梯到达顶层。
办公室里。
顾时序面前堆了一堆文件。
他应该早已听孙杰汇报了我来。
听见门响,他都没有抬头,而是对孙杰道:“你先出去。”
孙杰走后,我公事公办地开口:“我来采访关于顾氏心肺支持仪的事。如果顾总现在不方便,我可以等您一会儿。”
顾时序放下签字笔,蹙眉看着我,“先答应我一件事。”
“放过苏雅欣的粉丝?”
我没等他说话,自己就先说了。
顾时序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次,如果不是她父亲,岳母的设备都没有专业人员能调试出正确的参数。我不希望我太太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我轻笑了声,道:“你还不如说,你不希望苏雅欣失去到手的女一号。这样,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随即,我拿出那天苏雅欣粉丝站在我公司楼下污蔑我的视频。
我道:“顾时序,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放过她们?你有没有这么大度?”
视频里,清晰地显示着那些粉丝如何辱骂我?
她们拿着印着我照片的大字报,各种不堪的字眼和符号直到现在,都令我心有余悸。
顾时序轻轻皱起眉头,但没有做任何评价。
我被这样诋毁和辱骂,她们甚至咒我全家去死,顾时序也不过就是皱了下眉。
而苏雅欣稍微示弱一下,装个可怜,他便在我母亲生死攸关的时候,将我丢在医院,决绝离开。
视频还没有播放完,他就打断道:“够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这些都是那些不理智的粉丝自发行为,跟雅欣没有关系。”
我淡淡地说:“是啊,所以我也没有起诉苏雅欣。我起诉的,只是对我造成直接伤害的人。哪里有问题?”
顾时序目光冷冽而严肃:“但你的起诉,让雅欣丢掉了女一号的位置。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这个女一号,付出了多少?”
我静静地望着他,道:“顾时序,那我的付出,你看到了吗?从我嫁给你直到现在,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付出呢?”
顾时序薄唇蠕动了一些,却又好像没了话说。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克制地说:“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也不是跟你聊私事的。现在,可以接受我的采访了吗?”
顾时序还算配合,接受了我的采访。
只不过,设备上市的时间,他只是说“尽快”,但并没有给我具体的时间。
这个新闻没什么热点,我耽误了大半天,还惹了一肚子气,无语地从顾氏离开。
……
下班后,我去了医院看我妈。
没想到,苏仲平也在。
当时,他正坐在我母亲的床边,一直望着她。
而他的手,竟然还握着我妈妈的手。
我心一惊,走进了门,喊了声:“苏教授。”
他听见我的声音,猛然惊醒似的,赶紧放开了我母亲。
“您怎么来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越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
苏仲平脸上的紧张一闪而过,可我还是发现了。
他尴尬地解释道:“我……我来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
似乎他觉得这种解释会引起歧义,连忙加了一句:“哦,因为她是这个设备为数不多的试验者。最近设备在审核阶段,审核组需要我进一步提供证据,证明设备的有效性。所以,你母亲的状况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他解释了一大堆,我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这时,苏仲平欲言又止,道:“昭昭,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我看着他,甚至都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果然如我所料,他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雅欣一个机会?最近,因为她哥哥的原因,她的事业下滑得很厉害。这个女一号,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笑了下,终究,苏仲平还是跟苏家每一个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女儿破坏了我的家庭,搞出各种事情坑我,他不提。
反倒是让我看在他的面子。
他有什么面子?
我冷冷道:“抱歉,苏教授,我不能答应你。我没有针对你女儿,我针对的,只是伤害我的人。”
“没关系,没关系,你……你别生气。”
苏仲平跟我说话好像都透着小心,他道:“是我冒昧了。的确,雅欣做得确实不对。我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再接话,而是问:“您如果没事的话,就先离开吧。您时间宝贵,我妈妈由我来照顾就好。”
苏仲平顿了顿,点点头,道:“好,那我改日再来。”
我越发疑惑。
之前我妈妈用这个设备这么久了,也没见设备的设计师来过几次。
可自从那日苏仲平来调试过设备之后,就好像对我妈妈很上心。
我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刚才他握着我妈手的那一幕。
心里莫名发慌、发毛。
……
几天后,我对苏雅欣粉丝的起诉案开庭。
我跟公司请了假,跟着秦欢一起出现在了法庭。
宋今若也来了。
之前那几个带头污蔑我的粉丝头头,此时各个灰头土脸。
对方的律师果然是顾氏来的。
只不过,再厉害的律师,因为当事人不占理,再加上我们这边证据充足,他们还是败诉了。
法官判领头的几个“污蔑诽谤罪”,我顺带还提供了自己的抑郁证明。
一个月前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就说我有抑郁倾向。
这张中度证明是我为了让这些人受到该有的惩罚,特意在开庭前去精神心理科做的测试。
‘污蔑诽谤’这种事情,对抑郁症患者和普通人造成的影响是不一样的。
可能普通人被污蔑,只是愤怒和生气。
但如果是抑郁症患者,造成的伤害或许就是毁灭性的。
所以,法官因为我有抑郁症,把她们往重了判,每个人都判了六个月的拘留。
宣判后,那几个粉丝以为能靠赔钱解决的事,现在变成六个月刑期,她们当庭叫了起来!
只可惜,她们的各种不服和谩骂,在法律面前统统没用。
她们也被警员带走。
这场开庭,我们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结束后,宋今若开心极了,一直说着:“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直到我们出来,才发现苏雅欣和顾时序也在。
现在,他对苏雅欣的偏袒和爱护已经不怎么避人了。
顾氏的律师正在跟顾时序汇报开庭情况。
苏雅欣眼圈红红的道:“时序哥,她们都是被我连累了。我真的好难受,都怪我……”
顾时序轻声安慰道:“那是她们自己的错误,跟你无关,别总是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对于老公对情人这样的偏爱,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宋今若忍无可忍地道:“我呸!苏雅欣,这些粉丝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等着吧你!”
顾时序觉得宋今若这些话,也是我的想法。
他冷冽的目光望向我,道:“为了把人逼上绝路,竟然连假抑郁证明都能开出来。叶昭昭,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宋今若还是想说什么,我制止了她。
我不想再跟一个装睡的人理论,我叫不醒顾时序的。
那又何必浪费口舌?
哪怕他知道我真的因为这场婚姻得了抑郁症,他也根本不会有一丝后悔。
我带着宋今若离开。
回到车里,她愤愤不平地说:“刚才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你看心理医生的事,顾时序还不知道。我们把病历甩他脸上,看他还说你骗人?”
“没有意义。”
我的手抚了抚腹部,对她道:“我现在只希望顾时序离我越远越好。这样,以后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不用叫他爸爸。”
宋今若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嗯,我怀孕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道:“之前就想告诉你的,但那时候看你跟裴医生谈恋爱如火如荼,我就不想败坏你心情。”
宋今若缓了很久,问:“你该不会还想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吧?”
我严肃而认真地说:“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他没关系。我已经想清楚了,这孩子生下来之前,顾氏的设备应该能上市。到时候,我会跟顾时序去民政局领证,他不同意的话,我就直接起诉。”
“可是……以后在海城你们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宋今若担忧地望着我,轻轻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道:“等我跟完顾氏心肺支持仪这个新闻,我就会辞职,带着孩子离开海城,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也好,之前那个孩子一直是你的遗憾。现在,算是弥补这个遗憾了。”
宋今若眼睛湿湿的,抱着我道:“那我以后要当孩子的干妈!”
“好。”
我笑了笑,对她道:“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我不想被顾时序知道,节外生枝。”
这时,我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我吓了一跳,以为我妈出了什么状况。
接听之后,那边传来院长激动的声音:“叶小姐,您母亲现在的状况已经在慢慢转好了,真是不容易啊!多亏了苏教授隔三岔五的过来。刚才,苏教授又来了!有他为您母亲保驾护航,肯定没问题的。”
“什么?苏教授今天又来了?”
我再次陷入疑惑和忐忑中。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苏仲平这么频繁地来我妈妈这儿,绝对不正常。
跟院长通完电话,我将苏仲平经常去我母亲那里的事儿告诉了宋今若。
宋今若一听,道:“这肯定不对劲儿啊!你别忘了,他是苏雅欣的爹哎!你跟苏雅欣这关系,他儿子也因为你的新闻身败名裂,你怎么敢让他接近你妈妈?”
我有些纠结,解释道:“那天我妈的设备参数出了问题,院长说只有设计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就把他请来了。”
宋今若疑惑地问:“不是说苏启明是那个设备的设计师吗?”
“我猜苏启明只是名义上的设计师,而真正的设计者应该是苏仲平。只不过他想通过自己的人脉和背景,把他儿子也托举出来。谁知道他儿子这么不争气,从头水到尾。”
我说完,宋今若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去医院?苏仲平帮着儿子弄虚作假,他女儿又是抢人家老公的小三,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苏仲平一直都对我挺客气的,可他最近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尤其是那天,他还握着我妈妈的手。
因为宋今若幼儿园里还有事,我跟她分别后,便驱车去了医院。
苏仲平仍没有走。
见我过来,他立刻站起身,客气地跟我打招呼:“昭昭来了。”
“嗯。”
我到他面前,道:“苏教授,您今天来我妈妈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苏仲平笑了笑,道:“就是看看我的病人怎么样了?你妈妈恢复得挺好,希望有一天,她能醒过来吧。”
“我也希望。”
我委婉地说:“如果设备有需要劳烦您的情况,我会委托院长请您过来。您工作这么忙,以后,就不必为我母亲耽误您时间了。”
苏仲平表情僵在了脸上,深深地望着我,道:“昭昭,我没有恶意。”
我微微笑了下,道:“我知道,我母亲如今能继续用这台设备续命,多亏了您。但是,我跟您女儿这种关系,的确不想与她的家人行走过密。”
苏仲平微微叹息了一声,语气略带落寞,“好,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粗鲁地推开。
我和苏仲平都吓了一跳,向门口看去。
没想到,竟然是苏雅欣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