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刺破京城的薄雾,将胡同里的青砖灰瓦染成暖金色。早点摊的煤炉 “呼嗒” 响着冒起白烟,自行车铃铛声从巷口一路脆响到巷尾,整座城像台上了发条的机器,正缓缓舒展筋骨。
可这蓬勃的朝气刚漫到 95 号大院门口,就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劈得粉碎。那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尖锐得能刮掉墙皮,惊得院墙上的麻雀 “扑棱棱” 炸成一团灰云。
正要上班的男人拎着饭盒蹲在门槛上,系着围裙的女人端着洗菜盆探出头,连隔壁 99 号院的洛尘都被这声惊叫震得手一抖,搪瓷牙缸差点砸在洗漱台上。他指尖凝起一缕灵力,神识如潮水般漫过院墙 ——95 号院的中院里,已经围了黑压压一圈人,像群被惊飞的蚂蚁。
人群中央,秦淮如端着的铜盆 “哐当” 砸在地上,清水混着皂角沫泼了满地。她鬓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盯着老槐树下蜷缩的身影 —— 贾张氏只穿着件洗得发黄的背心和打补丁的短裤,花白的头发被露水浸得黏在头皮上,嘴角还挂着可疑的白沫。
“妈!” 贾东旭疯了似的从屋里冲出来,布鞋踩过水洼溅起一片泥点。他扑到贾张氏身边,手指刚触到她冰凉的皮肤,老太太就猛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怪响。
秦淮如也回过神,蹲下身想把婆婆扶起来,却被贾张氏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缩回手。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直勾勾盯着槐树梢,突然尖声嚎叫:“老贾!你个杀千刀的!别拉我!我不去啊 ——”
“轰” 的一声,人群像被投了颗炸雷,往后退开半尺。贾有才?这名字在院里快被尘土埋成化石了,除了逢年过节烧纸时提一句,谁还记得那个死在轧钢厂的老钳工?
易中海从东厢房出来时,烟袋锅还在嘴角斜叼着,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四方步,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 “咚” 一声。他本想呵斥谁大清早瞎嚷嚷,可看清槐树下的景象,烟袋 “啪嗒” 掉在地上,黄铜烟锅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脸上却依旧绷着,只是眼角的皱纹跳了跳。
何雨柱拎着饭盒挤进来,看到贾张氏这副模样,惊得张大嘴巴:“我的天爷,这是咋了?” 他爹何大清跟在后面,眉头拧成疙瘩,往槐树上瞥了眼 —— 昨夜被雷劈断的枝桠还斜挂着,断口处焦黑如炭。
后院的刘海忠穿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沾着饭粒;前院的阎阜贵攥着算盘,算珠打得噼啪响却半天没算出个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后脖颈都泛起寒意,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东旭,把你妈扶起来!” 易中海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威严,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成何体统?”
贾东旭刚抱住疯癫的老娘,就被贾张氏突然抓住胳膊,那力道大得像铁钳,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中海…… 他来了……” 贾张氏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唾沫星子喷在贾东旭脸上,“浑身是血…… 肠子拖在地上…… 说要带我走啊……”
易中海的脸 “唰” 地白了。十几年前帮着处理贾有才后事的情景突然涌上来 —— 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棺材缝里渗出来的血把抬棺的杠子都染红了。他猛地往前迈了两步,又强行稳住身形,四方步踩得更重了:“贾张氏!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贾张氏突然拔高声音,眼睛直勾勾盯着易中海,“他还说…… 当年你帮他办后事,私吞了抚恤金!”
这话一出,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苍蝇飞。易中海的额头青筋跳了跳,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成拳头,却依旧板着脸:“一派胡言!我易中海在这院里几十年,什么时候拿过昧良心的钱?贾东旭,你就任由你妈在这胡吣?传出去,你在厂里还想不想抬头做人?”
这话堵得贾东旭哑口无言,抱着老娘的手都在抖。周围的人听得头皮发麻,阎阜贵悄悄往人群后缩,算盘珠子被攥得发烫;刘海忠干咳两声,眼神却瞟向易中海,想看他怎么圆场。
“都散了散了!” 易中海背着手在院里踱了半圈,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新社会讲科学,哪来的鬼神?贾家嫂子就是睡糊涂了!谁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坏了咱们大院的名声,别怪我易中海不给面子!”
他这话看似在维护大院,实则句句都在压着众人的嘴。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外走,脚步却磨磨蹭蹭,眼角余光总往槐树那儿瞟。直到工厂的上班铃响了,才像被赶的鸭子似的涌出院门,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自行车链条 “咔哒咔哒” 响,像在数着心跳。
日头爬到正头顶时,95 号院暂时恢复了平静。可谁都没料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夜幕刚把大院罩住,那层黏腻的白雾又卷土重来了。这次更浓,浓得能拧出黑水,贴在窗纸上像层湿棉絮,把月光都吸得干干净净。
梆子敲过二更,中院突然响起 “笃笃” 的敲门声,节奏比昨夜更急,像催命符似的砸在易中海家的门板上。
易中海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小褂。他婆娘袁翠翠吓得往他怀里钻,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老易…… 别开门……”
“怕什么!” 易中海强作镇定,抓起枕边的搪瓷缸子,背着手走到门边,“八成是哪个小兔崽子捣乱!” 可他的腿肚子却在转筋,迈出去的四方步都打了颤。
敲门声越来越急,门板被震得嗡嗡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头撞门。易中海咬着牙拉开门栓,刚拉开条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灌了进来 —— 门口站着的贾有才,半边脸烂得露出白骨,黑红色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肠子像条烂麻绳拖在地上,在青砖上拉出蜿蜒的血痕。
“中海啊……” 贾有才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黑黄的牙,“我好苦啊…… 当年你说帮我照顾家,怎么连抚恤金都要贪?”
“啊 ——!” 易中海惨叫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他背在身后的手还保持着攥拳的姿势,只是此刻软塌塌地垂着,再没了往日的威严。袁翠翠在屋里看得真切,当场吓得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贾有才拖着易中海往槐树走,血痕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记,像条扭动的蛇。路过贾家窗下时,他故意顿了顿,往窗纸上看了眼 —— 贾张氏正扒着窗缝往外瞧,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捂着嘴不敢出声,裤腿上又湿了一片。
房顶的瓦片轻轻响动,洛尘负手立在屋脊上,看着贾有才把易中海扔在槐树下,与缩成一团的贾张氏作伴。他指尖转着张黄符,嘴角噙着抹冷笑 —— 这才只是开始。
第三日清晨,95 号院的惊叫声比前一天更凄厉。去上厕所的阎阜贵刚拐进中院,就看到槐树下躺着两个人,当场吓得屎尿齐流,连滚带爬地往院外跑,嘴里喊着 “闹鬼了!出人命了!”
等众人聚过来时,只见易中海和贾张氏并排躺在树下,脸色青得像茄子,嘴角挂着白沫。把两人弄醒后,一个喊着 “抚恤金”,一个叫着 “别带我走”,疯疯癫癫的样子把孩子们吓得直哭。
“这院不干净啊……” 有人窃窃私语,往院门口瞟的眼神里带着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95 号院彻底成了鬼宅。每到半夜,贾有才的敲门声就会在院里响起,从刘海忠家到阎阜贵家,甚至连聋老太太的窗棂都被敲得 “砰砰” 响。刘海忠吓得把家里的菜刀都摆在门口,阎阜贵用算盘珠子挂了道帘子,可谁都挡不住那道血淋淋的影子。
院里的人开始往外搬,没地方去的就凑钱请了个和尚来超度。那和尚穿着件打补丁的僧袍,念起经来颠三倒四,刚在院里摆开法坛,就被贾有才一爪子撕烂了袈裟,吓得连木鱼都扔了,光着脚跑出大院,鞋都跑丢了一只 —— 后来才知道,这货根本就是个骗钱的假和尚。
洛尘在房顶上看了五天好戏,见贾张氏彻底吓破了胆,见人就躲,再也不敢搬弄是非,才慢悠悠地给 749 局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走进 95 号院,桃木剑指处金光四射,镇魂铃摇得 “叮铃” 响。贾有才看了眼领头的道士,又瞥了眼空中隐现的赵七,乖乖地跟着走进了虚空裂缝。
雾气散了,敲门声停了,95 号院总算恢复了平静,可院里的人看槐树的眼神都带着怯意。贾张氏彻底蔫了,见了谁都低着头走,再也不敢念叨 “老贾快来”;易中海大病一场,
没过多久,贾家传出好消息 —— 秦淮如怀上了。洛尘听到消息时,正陪着于曼丽在院里晒被子,他望着隔壁的方向笑了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棒梗了。
日子像院里的井水,慢慢淌着。洛尘和于曼丽的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偶尔他会带着于曼丽进入内世界,与王语嫣、钟灵聚在一起。四个身影在桃花树下喝茶说笑,琴声伴着溪水声,把尘世的喧嚣都挡在了结界之外。
只是偶尔,95 号院的人还会在夜里竖起耳朵,总觉得那 “笃笃” 的敲门声,还在谁的窗下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