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胡小玲回来,阮允棠看着已在院外重新拿起木锯干活儿的人,随口道:
“厨房还有吃的,你干累了可以去吃。”
虽说她记仇,但她也不是好坏不分。
这次阮茉莉他们陷害她,江屿白暗自帮了她不少,她也看在眼里。
院中的人,身子微僵,仿佛有些惊讶的看她一眼。
“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阮允棠说完这一句就进了屋子,她估计像江屿白这么傲的人铁定是不屑吃的。
却没想,她刚进屋没多久,便听客厅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她等待了会儿,稍微打开点门缝看了眼,正好瞧见对方轻手轻脚关上厨房门。
两人的视线突然在半空中撞上。
空气中染上一丝微妙的氛围。
很快,江屿白故作淡定的关上了厨房门,可刚刚女孩惊讶到瞪的圆溜溜的眼睛却充斥着脑海。
他甩了甩头,迅速打开锅盖,锅里正放着晚上的菜。
应该是炒多了,没装下的。
起码有小半锅。
但江屿白不知不觉中就一扫而光,等吃完后收拾好厨房后,他来到客厅。
左边的房门紧闭,他没听到一点动静,随后他快步走到沙发一脚,拿出那个小笔记本。
依旧除他之外没人动过。
这一次,他直接把本子带回了卧室。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莫名想到今日她那句“他指定觉得臭”,随后他看向床头带着锁的抽屉。
侧身打开锁,拿出香囊,像个变态似的嗅了嗅,莹莹绕绕的海棠香溢满周身,他不禁浑身绷紧,热脉喷张。
不过几秒,他脑海忽然闪过什么,攥着香囊的手指捏的发白,他迅速将东西塞回抽屉。
躺回床上,那双黑沉沉的眸,晦暗渗入眼底,眼尾的欲被阴霾代替。
江屿白你配吗?
经过这次完美完成任务,便能确定她不是特务,但从她平时只言片语和行事风格,也能得知,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管她是否和自己一样是重生或者怎样。
她的前世一定很幸福,没有烦恼、忧愁……
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下顿吃什么。
江屿白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下,真好。
这天夜里,他久违的梦到了,幼时第一次吃饱饭的那天。
白花花的包子一口咬下,馅儿却是沙子儿,小小的他意识到不对时,却也舍不得吐掉。
混着鲜血和硌嗓子眼的沙子咽下去后,他肚子疼得直冒冷汗,意识到不能吃了。
那一群小孩恶劣掐着他下巴,硬将那一整个包子塞进他嘴里,他拼命反抗,咬伤了一个小孩耳朵,那孩子恼羞成怒直接捡起地上沙子往他嘴里灌。
并威胁,不吃就去欺负他瞎眼的奶奶。
他可以受苦,但却不能让奶奶受伤。
……
一墙之隔,阮允棠躺在床上也做了个梦。
小沙坡上。
穿着破布烂衫的男孩被四五个男孩死死按在地上,鲜血混着沙子从他下巴滴落。
他小脸脏得看不出长相,那双眼却极黑、极亮,像漂亮的黑曜石。
阮允棠呆住,心头一阵钝痛,正要上前。
他突然反手挣脱了几人,并狠狠咬伤了一人耳朵。
就在她松了口气时,那几个小孩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突然放弃了反抗,再次被按在地上。
阮允棠看着那几个小孩冲他吐口水,往他嘴巴、鼻子、耳朵塞沙子,她气得撸起袖子正要揍人。
他忽然笑了,瞳孔里淬着狠光。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活下去,我一定把沙子灌满你们全身!”
他的话瞬间激怒了那几个小孩,他们不管不顾抡起边上的砖块……
那一刻,她看见他眼神空无的盯着远处,唇角扯出一抹破碎的笑。
“不——”
阮允棠心脏骤停,睁开眼睛时,窗外天光大亮。
但她脊背却冒出一层冷汗。
好一会儿,直到暖阳照在她身上,她才回过神。
她想着肯定是自己睡前回想了太多书中大反派到底抽不抽烟的事儿,所以才做了这梦。
书中写的很简单,草草两句说他幼时凄苦,但应该也不会这么惨吧?
虽这么想,吃早餐时,她偷偷觑了眼对面人,不动声色问:“你爱吃包子吗?”
她话落下,周围温度骤降。
江屿白淡淡抬起眼,眼底有些泛青,声音极平静,“你想吃就做。”
阮允棠从他极力维持出的平淡中,却觉察了逃避话题的味儿。
“那你爱吃吗?”她又问。
江屿白突然放下筷子,抬眸看她,眸光黑沉如渊,反问:“你很在意我爱不爱吃吗?”
阮允棠呼吸一窒,心脏慌乱跳了两下,尴尬埋头吃饭: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你要是爱吃我就顺便多做点,不爱我就少做点。”
“你千万别误会。”
她没注意到,男人的脸在一瞬苍白黯淡,眼底黑沉沉的,一丝光也透不进。
“那你做自己份量就好,我这几天部队有训练,不回来吃饭。”
江屿白说完,几口吃完面条,端起空碗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他大步离去。
阮允棠在他出门后才抬起眼,眼底有懊恼。
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啊?
她还是没试探出。
结局呢?
这事儿就像追的小说断更了,让她抓耳挠腮的。
一整天她都无精打采的,本想去部队外晃悠下看能不能遇到沈烈阳打听打听,却没想通讯处的小兵找来,说有她的信。
她只能掉头去了通讯处。
信是舅舅寄来的。
上次江屿白替她回去拿了对她有利的证词,她便给舅舅寄了信。
这次舅舅的回信中,居然头次对这个侄女婿夸赞了一番。
还告诉她要和他好好过,并告诉江屿白一天一夜赶回来多辛苦,甚至途中遭遇暴风雨,船差点翻了,他也没停。
最后是她为答谢江屿白让舅舅替她还了他黑市的账,结果舅舅说没有欠账这事。
阮允棠收好信,心底划过疑惑。
上次那黑市的守门大汉明明说江屿白欠账啊,难道还清了?
可那钱应该不少吧,他怎么还清?
阮允棠这么想着就又给舅舅写了封信寄出去。